觉得这会儿叫户部尚书不合适,京兆府尹改了个称呼,他觉得自己身子上全是汗水,不过接下来也忙不得洗澡,他得一边请示皇上,一边派人去请澈王殿下前来明情况。
对李麟可以用“押”,对于澈王殿下,是用的“请”字。
知道,他宁愿审查一些普通而无厘头的案子,也不想背这个锅,他这一受理案子,得罪了户部尚书,还有澈王殿下。
户部尚书还好,毕竟赈灾的事一向由户部来,下面的事办得不好,他这个尚书首当其冲是被问责的。
况且他们身份差不多,同样属于二等大员,没有谁比谁高的法。
澈王就不同了,那位爷可是皇亲国戚,就算这些年低调了一些,也不能否认他的影响力,人家还掌握了凤朝最为骁勇善战的云家军。
澈王也是,好好的怎会扯进这些事里,这可是杀人灭口,比起贪污舞弊,更让人不忿。
见两个人已经快要磕得晕过去,存了不满的心思,先前一直没有让他们起来,这会儿才挥挥手,淡淡道:“起来吧,别磕了,”
心里有点埋怨,面上也不能表露半分,京兆府尹温和的对身旁的人:“你们准备一些吃食以及换洗衣物,让他们休息一吧,明日本官自会开堂审理。”
“谢大人。”吴氏两人松了一口气,跟随着带他们的人下去,百姓们也纷纷散去。
对于他们来,落魄了这么久,有点热水洗洗澡,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今日的帝都,注定如同一颗石子落水,激起阵阵涟漪,也不乏存了看戏心思的人,幸灾乐祸也不稀奇。
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就连澈王殿下这样身份的人都是。
啧。
京兆府尹脸色一直不见好,身后跟着的傅师爷犹豫了一下,上前声道:“如今,大人唯有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为好,这样大人就不用得罪任何人,并且这个案子涉及其他,本也轮不到大人管了。”
京兆府尹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半响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对,这事不归本官管,你去准备一下,把案子移交去大理寺。”
想着接下来不用自己烦心,京兆府尹舒展了眉头,身子放松下来,脸色也好转,这会儿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吩咐门口的侍女:“去,给本官准备热水,本官要夜浴,一身的臭汗。”
这会儿他倒也不打算进宫见帝王了,洗个澡再进宫也不急。
嫌弃的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京兆府尹推门走进去,打算把外面的官服脱下,却在看到屏风后面的人,浑身涌上一股凉意,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那人背对着他,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潭一样彻骨:“大裙是会推脱,也不知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是听到他们这外面的话了。
“皇上?”京兆府尹膝盖一软,直接半跪下来,脸上惨白,冷汗也流了下来,这是皇上派来的人,皇上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皇上怎么会亲自派人来?这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不透,京兆府尹伏下身子,企图让这位大人对自己印象好一点。
“大人问的真是有趣,这可是皇上的帝都,皇上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语气嘲弄,依旧没有转过身,这份冷酷,和皇上的不相上下,果真是皇上最看中的影卫。
凤朝皇家影卫,不是前几日派出去抓夜槿歌的那些暗卫可比的,皇家影卫从就被皇室秘密训教,直到训练得绝情绝爱,功夫出神入化,才会被编入影卫队,他们隶属于凤朝皇上,只听当代统治者的话,就像机器一般,如果出手了,必得把任务完成了才会回来,若不完成,他们自己就会自刎谢罪。
京兆府尹能认出来,还是因为他们身上独特的匕首标志。
这样的身份,居然为了一件案子出动?
京兆府尹跪下来,恭敬的问:“敢问大人,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查。”那个人只留下一个字,京兆府尹半听不见下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对方已经消失不见,看着那个人先前站立的地方,他扶着屏风起来,半响挪不动步子。
“大人?”门外的侍女准备了热水,敲门进来,见到愣在那里的大人,急忙放下水桶走过去,发现大人在浑身打战,“扶我过去坐坐。”
京兆府尹的声音都颤抖了,他抓着对方的手臂,缓缓挪动脚步,一脸空洞的坐在那里,半响呼吸才平稳,整个人缓了过来。
“让傅师爷过来一趟,本官有事。”
侍女点头退下,过了一刻钟,在书房准备文书的傅师爷来到京兆府尹屋里,见到大人一脸的严肃,还有其他的情绪。
只听大人缓缓道:“你叫上人,和本官一起去一趟澈王府。”
这会儿,只有他自己亲自去了,希望澈王不会为难他们,配合他们查清楚这个案子。
皇上的意思,是不管澈王什么身份,都必须查到底,就算没有事,都要查出事来,后面这句他不敢多加揣测,帝王的心思,足以让自己胆战心惊。
皇上这是容不下澈王了。
京兆府尹叹息一声,不敢和傅师爷多,好在傅师爷跟了他这么久,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多问。
澈王府
一身装备的士兵训练有素的围住整个澈王府,门前左右各陈列了一队人马,看起来来势汹汹,他们在各自位置上站好,然后面对面站住。
一瞬的变故,让路过的百姓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有一些怜悯,澈王前几日才被禁足,今日又被扯上什么事了?
京兆府尹从士兵里走上前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澈王府的匾额,庄严肃穆,并不奢华,算起来这样的府邸在京城很是简单了。
“去打声招呼吧。”京兆府尹挥了挥手,虽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能直接进去搜人,把人强行带走。
简单的来,是他也没那个胆子啊。
门口的守卫见状,已经有一个跑进去,大概是去叫人,也没有人拦他,剩下的一个举起手里的长矛,语气不虞:“这里是澈王府,什么人在门口放肆?”
“本官乃京兆府尹,”京兆府尹语气客气,却不后退,“今日有个案子与王爷有关,下官希望王爷行个方便,随下官走一趟,若是查明真相,下官自会向王爷请罪。”
“这……”那侍卫一时愣住,收起手里的长矛,站在原地不话了,他一个侍卫,没有权利什么。
正在这时,一声冷哼从门内传出来,那侍卫赶紧站到来人身后。
“王爷是何等身份,岂能随意被你当做犯人传唤?”来人自然是云哲,他刚好遇到报信的侍卫,简单听了事情经过就先过来了。
京兆府尹脸色不善,尽管面前这个人在澈王面前极为有地位,却也只是一个的侍卫,他不必低下头:“下官只是例行公事,云侍卫何必为难下官?”
“我为难你?”云哲冷笑,“你把这么多人派来围着澈王府,是要抄了澈王府么?谁给你的胆子?”
京兆府尹朝东边拱手,作恭敬状,道:“自然是我凤朝的律法,云侍卫你来,在本朝如果杀了人,是何种罪名?”
居然王爷杀人?
“放屁,”云哲暴躁的想要把人拉过来打一顿,“王爷待在王府一月有余,哪里会杀人?”
京兆府尹冷声道:“云侍卫,辱骂朝廷命官,本官完全可以把你抓起来杖责一百,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本官饶你一次,可别不识趣。”
云哲倏的抽出手里的剑,指着面前的京兆府尹,语气极为恶狠狠的道:“谁敢上前,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京兆府尹气的脸色铁青:“云侍卫可要想好了,拘捕是什么罪?本官现在是好好的请王爷前去协助调查,若是王府有人抗拒,本官完全可以强行进入王府抓人,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你……”云哲也气,明明王爷什么都没有做,他把人抓去,一查二查还给人关进大牢里,王爷怎的能受这种委屈?
是请,不就顾及王爷的身份么,他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人把王爷抓走。
“云哲,退下。”冷清又不容拒绝的声音。
是澈王来了。
他一身黑色常服,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威严高大,气势凌然。
云哲一听,当下就急了,拦在他面前,目光防备的看着京兆府尹,把剑又拉出来几寸:“王爷,您不能跟他们走,您快走,我掩护您。”
澈王淡淡抬手,把他的剑按回去:“退下,本王自有主张。”
跟随王爷多年,云哲怎么会不知道王爷的性子,王爷定然会跟他们走的。
云哲一脸倔强,依旧拦在他的面前:“不,王爷就算杀了云哲,云哲也不能让您受这等侮辱,否则如何对得起弟兄们?”
“云哲,本王这是在命令你,还记得你的誓言么,违背本王命令将如何?”澈王的声音不疾不徐。
云哲低着声音道:“违背王爷命令,自请离去,再不是王爷的手下。”
“你记得清楚,如今自己要违背么?”澈王低声笑,“本王又不是去送死,你担心什么?”
王爷……您明知道这次九死一生。
就算清清白白,也会有借口
云哲抿唇让开,澈王拍了拍他的肩头,错过他的身子时,停了一下脚步,云哲一怔,然后用力点头。
澈王满意的点头,上前几步停下来,向着京兆府尹道:“劳烦府尹大人亲自跑一趟,本王实在过意不去,请吧。”
“王爷恕罪,下官也是逼不得已。”见澈王这么客气,京兆府尹脸色好了许多,话更是客气。
“无碍,能够不畏强权,你做的不错,”澈王淡淡点头,抬起双手,“来吧,上枷锁。”
不畏强权,四个字把京兆府尹脸色的忽红忽绿,他哪里是不畏强权。
“不,只是先让王爷过去配合调查,就不必戴枷锁了。”
澈王这么配合,他哪里好意思再给澈王这个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