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岸边。
婵娟挽着重伤垂危的沈秋密,她单薄若柳的身影腾空挪移,脚下生风的纵跃于林间树梢。
墨绿雾丝如附骨之疽一般追逐在后,滚滚妖气卷起一团黑风,裹在雾丝外边,吹打的黄杉林叶簌簌作响。
婵娟挽着御剑女修纵跃林间,身后刮起的黑风紧追不放,双方一追一逃,追逐了一个多时辰。
南海沿岸的黄杉林子遭了无妄之灾,绿叶纷飞,不时有树干被黑风吹打的拦腰折断,黑风紧追不舍的逼迫着婵娟停下脚步。
御剑女修的身体素质很好,身子纵然被婵娟单臂挽着不太舒服,缓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她的伤势好转不少。
挥剑时被墨绿雾丝反噬的妖毒被她暂时强压下去,女修沈秋密虚弱的对婵娟道。
“婵娟姑娘往海边跑,这边对修士的压制太厉害了,若能脱离凡俗气运的封锁,我便能恢复修为将这妖气除掉。”
单臂携着御剑女修,婵娟姑娘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朝南海岸边纵跃过去,妖气黑风被她甩在身后。
赤着脚丫,婵娟单薄的身影掠过沙滩,她快步行走于海面之上,踏水无痕的功夫赏心悦目。
黑风辗转腾挪的追了上来,在海面卷起一面骇人浪花,不依不饶的追逐裹着御剑女修的婵娟仙子。
双方在海面追逐了一会,婵娟仙子的气息逐渐凌乱,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凡人之驱还是太脆弱了,本就带着御剑女修,她还被妖风不依不饶的追了这么久的时间,太勉强了。
黑风卷起的浪花绵延成潮,就在它即将淹没海面上单薄若柳的身影之时。
天降流星,一束亮白道痕划破天际,贯天通地。
道痕转瞬即逝,墨绿雾丝亦随风而去。
妖气黑风消散,海浪落下,将婵娟和她臂弯的御剑女修淋了个湿透。
却也仅仅如此,没了妖风加持,区区浪花还伤不到婵娟仙子。
松了口气,婵娟姑娘的体力难以为继,眼前这一幕为她解围的非常及时。
不然她就要解了修为,以大欺小了。
“得救了,多谢婵……。”御剑女修言语未尽,便歪头晕了过去。
本命飞剑受创、妖毒入体,她还能坚持到如今才失去意识,倒也称得上毅力非凡,婵娟对她的表现赞许到。
轻呼一口气,婵娟拽着御剑女修的衣领,像提着一头呆头鹅一般,踏着海面朝南海岸边走去。
明月当空,夜幕里突然多出一团阴影。
海面上行走的婵娟姑娘抬头看去,有人影从天而降,许弥赤身裸体的扑通一声掉在她的面前。
婵娟:“……”
许弥:“……”
婵娟姑娘拽着御剑女修的衣领站着,许弥的头浮出海面,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
“婵娟你那有多余的衣服吗?”许弥的脑袋浮在海面,他率先道。
夜色撩人,婵娟的俏脸藏于黑夜之中,看不清颜色,她想了想道:“公子不必转移话题,天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的。”
“对了,我这没有衣服。”婵娟姑娘又道了一句。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许弥正色道:“婵娟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去岸边吧。”
婵娟姑娘:“好的公子。”
两人皆心照不宣的将对方裸体和湿身的事忽略不计。
婵娟海面上走,许弥海水里游,两人不疾不徐的赶往岸边。
皎洁月色映衬的南海潋滟晴方。
波光粼粼的海面,许弥的脑袋起起落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口吐海水,他真的不会游泳的喂。
一边刨水前行,许弥一边回忆起了幽冥海做孤魂野鬼的那段日子。
现在想来还是魂魄状态更加方便,起码不会被水淹死。
没一会便来到岸边,婵娟姑娘将御剑女修放在沙滩上,转身朝密林走去。
以防万一的想了想,她突然回头道了一句。
“公子稍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婵娟姑娘看了眼海水中泡着的许弥,又看了眼沙滩上躺尸的御剑女修,她话里有话的走进密林。
许弥对这些个女修的自以为是哑口无言,他是谁?洪荒唯一准圣啊喂。
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了?
换其他声名显赫的大能来,除了小命,根本没人、没仙敢在大能面前胡思乱想好吗。
啧啧,许弥无奈的叹了口气。
至于沙滩上,衣物被海水打湿的御剑女修,白给许弥看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管她身材再好?和他许弥有啥关系,再好有小汐好吗?庸俗。
婵娟去给他找树叶、毛皮做衣服了,许弥则无所事事的泡在海里。
找衣服本是许弥自己的事,奈何婵娟姑娘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侍女了。
没理由拒绝,许弥便同意了这件事。
他本来也没做衣服的手艺,最多勉强蔽体,不必强行糟蹋自己,婵娟想去就去吧。
想起来路不明东西的下场,许弥无话可说,圣不可辱,它罪有应得。
至于转瞬即逝的道痕是否坏了这份缘,许弥也无从得知。
他非圣人,做不到直接推演鲲鹏的转世身。
如今走到这步,许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遇到必要的事,该出手时他也不会犹豫,一切种种看天意的抉择便是。
许弥欠了鲲鹏因果,寻到它的转世身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事急不得也迟不得,顺其自然,总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月朗星明,许弥在海面泡了一会,便远远的瞧见侍女婵娟归来时的身影。
七倒八歪的黄杉林子,她赤着玉足踩在一条碗口粗的白蛇头顶,手中捧着一团乌漆嘛黑的絮状物。
白蛇载着婵娟,蜿蜒辗转的从林木间游曳而出,在沙砾地上留下一道长痕,停在泡着许弥的浅海边上。
婵娟扫了眼海面漏出一个脑袋的许弥,脖颈处皮肤被海水泡的泛白起皱,她歉意道。
“公子久等了,方才遇到这条白蛇,我便帮它杀了与其对峙的巨蛛,多耽搁了许久。”
许弥不在意道:“没多久,泡着泡着就习惯了。”
婵娟抬脚点了点白蛇的头,便从它硕大圆滑的蛇头上落了下来。
白蛇颇有几分灵性,明白婵娟姑娘的意思,它扭了扭身子,一节节纯白如玉的蛇蜕脱落在地。
婵娟手中捧着一团乌黑蛛丝,她单手指向地上美玉般纯白晶莹的蛇蜕,对许弥询问道。
“我想以这蛛丝和蛇蜕来给公子做件衣服,它们没有什么腥味的,公子不介意吧?”
“不碍事。”许弥言简意赅,他对衣食住行之类的东西向来不怎么感冒,有就行了,要求很低。
夜半时分,婵娟在海滩架起一团篝火。
在她脚边,白蛇和御剑女修一左一右的躺尸在地,一动不动。
婵娟姑娘端坐在白蛇浑圆姣美的长条躯干上,借着几分火光,她于月下穿丝引线。
皎白月华如银纱绸锦倾落,披挂在她乌黑如墨的螺结发髻上,月明人美。
婵娟姑娘神情专注的取来蛛丝,动作宁雅,一缕绵软青丝恰时落在琼玉瑕柔的面颊边上,美若盼兮。
指尖萦绕一团皎白内劲,纯白蛇蜕被她以蛛丝精巧的串结成缕。
织缕成衣,婵娟姑娘心灵手巧的将蛛丝、蛇蜕编织成一件素雅的白袍衫衣。
她甚至于外衫、束挂上绣了不少的印月牙云。
啧啧称奇,许弥没想到婵娟仙子制衣的手艺比做饭高了这么多筹。
除了让他在海里整整泡了一夜,苦的皮肤泛白外,还真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