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广场西侧，最大的瓦舍围墙里，古香古色的二楼包厢内。

“清水镇的老先生来这说书了？”黑衣少女擦拭着手中宝剑，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的小姐，清水的那位铜嘴大师，他在北五台设案摆桌了。”一旁站着的红裙侍女应声道。

闻言，黑衣少女的右手食指在锃亮剑身弹了一下，她抬头看向侍女，薄唇轻启，道“你口中的大师，可是那位七年前游历京都而归的铜嘴老先生？”

“小姐聪慧，的确是他老人家来了，这不，小女第一时间便来通知小姐您了。”红裙侍女对黑衣少女递了杯茶，她微笑着奉承道。

听到红裙侍女的话，黑衣少女甩动手腕，噌的一声，她先是合上手中宝剑，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

嘴角轻扬，黑衣少女轻轻的抿了口茶，吩咐道：“你且退下，这事本小姐知道了。”

待红裙侍女出了包厢，合上屋门。

黑衣少女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她冲窗边，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听曲的灰袍老者道。

“喂，师尊你听到了没？那个铜嘴又来了，我猜他这次又要讲起您老人家的噩梦了。”

窗边，靠在太师椅上的灰袍老者抬了抬眼皮，瞥了眼一楼看台上吹埙的盲眼乐师。

他悠悠然道：“你这劣徒不赶紧下楼，去听你最爱听的文泰八百名刀客，搁这打趣我这个老人家，有意思嘛？”

没趣的撇了撇嘴，黑衣少女眼珠子骨碌一转，对老者呛声道：“有您这位活生生的名刀，哦不，名剑在这，小姐我又何必去听什么铜嘴铁嘴的讲故事呢。”

抱着宝剑，黑衣少女蹑着脚步来到灰袍老者近前，她用剑柄戳了戳对方的肩膀，小声的哀求道。

“师尊您老人家这次和我一起去嘛，求求你了，铜嘴那家伙每次讲的都不一样，没您老人家亲自坐镇，小姐我哪能知道他是不是在信口胡编。”

灰袍老者抖了抖肩膀，没好气道：“老人家我以前追着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听呢？现在想起我来了，想去揭老人家的伤疤？没门！”

黑衣少女讪讪的笑了笑，罢手道“小姐我那会不是还小吗，啥都不知道呢，再说了，您老人家讲的，和人铜嘴讲的能一样嘛，在好听的故事，搁您老人家的嘴里说出来，也能无聊死个人……。”

声音越来越低，黑衣少女这会斜眼的嘟囔起来，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

灰袍老者起身看着黑衣少女，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劣徒越来越放肆了，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还不是您老人家给惯出来的。”黑衣少女嘟囔了一句，抱着宝剑，旁若无人的抬头哼曲。

灰袍老者见状，布满褶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被他惯坏了的黑衣少女，最终也只能悠悠的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灰袍老者无奈的道：“老人家的剑你这劣徒最好给抱稳了，走吧。”

抱着名为青罡的三尺宝剑，黑衣少女眉开眼笑的应了声好，自顾的转身朝屋外走去。

“老人家快点，去晚了就要没得听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劣徒，哼！”

“师尊您消消火，小姐我也不是什么恶人的嘛，您再这样一口一个劣徒的，小姐我可要生气了。”

“你这劣徒给老夫闭嘴……气煞……。”

“对了，师尊您先给我说说呗，那姜满天真的有铜嘴那老头讲的那么邪乎，那么厉害嘛？”

“名不虚传。”

“也对，毕竟您老人家经常做梦遇到他，您这噩梦做了有快十来年了吧。”

“劣徒闭嘴！”

“老人家你这就不对了，为剑者，当不畏风雨，当不惧人心，这不是您老人家亲口告诉小姐我的话吗？怎么到您老这就提不得了，姜满天那人长了三头六臂不成？用的着您老人家这么忌讳他吗？”

“你这根骨不佳的劣徒懂什么？天下第一快刀，文泰八百刀首，你以为是他自封的吗？莫要将他以为成浪得虚名之辈，那人的名字岂能容你这黄毛丫头整日挂在嘴边，你再这样没大没小的，早晚有一天吃亏出事。”

“对了，老人家我昨天在街上遇见那位大刀首了，你这丫头最近最好收敛一点，莫要口无遮拦，镇子这两天来了不少外人，鱼龙混杂的，真出了事，师尊也保不了你。”

“哇！师尊你骗人的吧，这两天镇子是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没错，听小弟讲，好像是之前的天降异象不太对劲，可姜满天那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这？清风镇这巴掌大的边陲小地，也就师尊您老人家看的上眼了吧？”

“清五镇是小地方，南岭可不简单，你这丫头最近最好收敛一点，你也就在老人家我这逞逞威风了，外来的凶人可不会把你的镇长爹爹放在眼里。”

“莫要以为老夫在开玩笑，镇子最近来的外人有些邪乎，姜满天都栽了，你这丫头最好消停一点。”

“啊？怪不得师尊您老人家今天敢把姜满天挂在嘴边了呢，他栽了？他那种人也会栽吗？亏您把他吹的天花乱坠呢，他栽在清风镇了吗？具体是怎么栽的？您给小姐我讲讲呗？”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你这劣徒还要听吗？”

“师尊你认真的嘛？动不动生啊死啊的，哪有那么夸张。”

“哼，老夫什么时候吓唬过你？这清风镇如今就是龙潭虎穴，要不是为了你这丫头，老夫昨天就转身走了。”

“老人家您也太胆小了，这歌舞升平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好像大难临头了似的。”

“还有，您老人家的话今天变多了哎，方才您讲的好多事，不怕给小姐我带来麻烦吗？总感觉师尊您在交代后事的样子。”

“什么南岭不简单，什么凶人姜满天的，怎么看都不像师尊您平时会讲给我的话诶，您，真的不会在交代后事吧？”

“哼！你最近最好老老实实的收敛一点，什么你该知道，什么你不该知道，师尊心里有数，为师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还散不了架，抱好你的剑，抱稳了。”

“您不是交代后事就好，不就抱把剑嘛，多简单的事，老人家用的着提两次吗。”

砰！

灰袍老者：“……”

黑衣少女：“……”

“哼！烂泥扶不上墙的劣徒。”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就把人骂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