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叫我爸爸。”黎之声对这个闯入他们生活的小屁孩总是不适应，偏偏宋唯一疼爱的厉害，所以他只会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这样说。

“为什么？”黎未虽然知道黎之声并不是她的亲爸爸，但院长阿姨说过是要叫爸爸的。

“因为我都可以当你爷爷了。”黎之声其实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只是觉得她分走了唯一的爱。

“可我叫你的唯一是叫妈咪哦。”黎未奶声奶气一句话，却正中了黎之声的要害。

“你这鬼丫头倒挺机灵。”黎之声听了她的话，脸上有些错愕，很快又被笑所取代，伸手拍了拍黎未的小脑袋。

黎未见黎之声的样子，大笑也起来，两颗门牙都掉了。

……

一直以来，黎未跟黎之声的相处方式更像是朋友，小时候他们一起是小朋友，长大了他还像是小朋友。

他没有给自己很多父爱，却给了朋友般的温暖与踏实。

黎未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她做梦了，梦见小时候了。

夜还很深，没有天亮的意思，外面没有星光，只一轮月洒下一地的清辉。

黎未看了看身边的人，还睡得很熟，轻声起身走去了阳台。

阳台简陋得很，她只种了一株牵牛花，这个季节已经败了，那些枯萎的花藤也不知道被陆言琛什么时候处理掉了，花盆里留下了几颗花籽，等着来年再开。

黎未有时候会想，自己这些年攒的运气可能是为了遇见陆言琛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觉得上天公平。

黎未正想着，身体被温暖所包裹，耳边响起男人暗哑的声音，“怎么跑到这来了？”

初冬的深夜，黎未只待了一会儿身体便已经是冰冷的了。

“我做梦醒了，有点睡不着，怕把你吵醒了。”黎未回搂他，鼻子莫名一酸。

陆言琛没有说话，抱起女孩回到了房间。

“陆言琛，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黎未枕在男人的胸膛上，说着这无厘头的话。

“黎未，我就怕你不愿意。”陆言琛对黎未这种性格，其实是很没安全感的。

如果可以，他想要个孩子，来帮他。

黎未听了他的话，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

她很想很想，只是害怕。

害怕世事无常，也害怕人心易变。

“我小时候特别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爸爸妈妈也好，房间床也好，哪怕是一个娃娃，我都没有。”

“我不喜欢孤儿院的小朋友，因为我们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他们又会欺负我，但转身却又忘了，可我却一直记得。晚上他们在睡觉时候把我闷在被子里，打我，可白天他们又是院长眼里最听话的小朋友。”

“那时候我不明白那些伤害能带给我什么，现在想来，心里全是阴影，我怯弱胆小，我悲观敏感。”

“陆言琛我真害怕，如果有一天你做了我不能接受的事我会不原谅你，尽管你可能没有错，尽管我爱你。”

陆言琛一直等她说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黎未知道他在认真听。

他的手指摩挲她的头皮，再从她的发间划过，这个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反复着，耐心地。

“想去孤儿院当个小霸王，罩着你。”安静下来，男人的话从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