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停了之后,伦敦又开始了雾蒙蒙的天气,深色的窗帘遮挡了并不充足的光,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发出痛苦的轻吟,像是被梦魇着了。
宋唯一的梦里并没有魇,只有一场让世界昏天黑地的雨,和一个恶魔。
不过短短一天,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远在香港的黎之声坐立不安,已经下午两点了,电话依旧没有拨通。
明明时光轻柔似水,这会儿却是让人心急如焚。
“小李,帮我订晚上去英国的机票。”黎之声最终还是无法平静,焦躁不安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心。
站在对面的小李似乎有些为难,迟迟没有开口。
黎之声抬头看着他,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公司安排下来的工作不容他撒手不管,他确实不能过河拆桥。
但是,他实在放不下宋唯一。
“小李,你送我去见陈总。”
小李听后依旧没有反应,最后弱弱地说了一句:“黎先生,陈总依旧吩咐过了,不允许你回英国找宋小姐。”
此话一出,黎之声就更加坐不住了。
“陈总怎么知道我会回英国?”话语从喉咙艰难吐露,心底漫出的害怕如同一团沾满荆棘的棉花堵在胸膛。维昌120eihang
每呼吸一次就痛一次。
“黎先生,你不能离开,不能离开这里。”一道身影从身旁闪过,小李才反应过去。
黎之声开车离开了蔷薇小院,这条蜿蜒的山路,每一处都有宋唯一的影子,他记得第一次带她来,他呼吸的频率,他也记得,他第二次带她走这条路是圣诞节,其实他们才走过两次,其实他们才认识不久,但是他却笃定了她,笃定她是此生最重要的人。
车外的风好大呀,但是今天明明是晴天,微风二级。
坐在冰冷的地上,鼻息之间还有尸体的恶臭,房间里没有一点光,就像在猛兽的肚子里。阮瑞安还没有明白事情的经过,就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徐慧明死的那个晚上,他只身去了于金的办公室,腰间绑的全是炸药,目的是与于金同归于尽,可是于金和姑父告诉他,害死慧明的是宋唯一。他见过宋唯一,那个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美得出凡脱尘,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在台下观看的女孩,她微微一笑,虽不能颠倒众生,却足够颠倒他了。
姑父说,那晚死的原本是宋唯一,是慧明替她死了。阮瑞安信了徐得江,也信了于金,可今晚呢,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是子弹穿过了他的皮肉,是于金开的枪。
那个说原本要害死宋唯一的于金,今晚却开枪救了她。
阮瑞安笑了笑,是笑自己,笑自己的愚昧与无知。
马上他就要去见慧明了,她应该不会原谅自己吧。
阮瑞安想,肯定不会,他害了那个慧明用生命保护的女孩,他真是该死。
大腿的伤口又开始痛了,是老鼠尖锐的牙齿在撕咬着……带着悔恨,这一辈他没有得到慧明的爱,下辈子也不会吧,阮瑞安笑了笑,眼角流下了猩红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