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啡红,朝晕也早已穿透了窗权。
柔顺的青丝,将顾朝颜白皙的脸庞遮住了小半,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意识混沌。
轻喃两句之后感觉不对,她猛地一下坐起,看着那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床幔,愣住了。
她这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啊,顾朝颜敲了敲脑袋,还是想不起……
“春南!”坐着不动,对外轻喊一声。
房门一动,进入屋子的春南把床幔挽起,“郡主醒啦,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容渊呢?没走吧!”。
见她急切的样子,春南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容也染上几分忧愁,这要是给候爷和世子知晓了,岂不被气死去。
顾朝颜微松了口气,拿起床尾摆放的衣裙就换了起来。
正是那掌柜送的,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罗裙,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清新而又失大雅。
“郡主!奴婢有些话想说,您要是听了不高兴,能不罚吗?”春南小心翼翼的询问。
听到这话苦笑不得,她回道:“说吧!保证只罚你少吃半碗饭!”。
“…………………”。
奖励也是饭,罚也是饭,郡主怎么就跟饭过不去了……
春南忿忿道:“奴婢认为容公子太不知好歹了,那脾性也怪异的很,就算是个一品状元郎,也不能如此对待郡主!”。
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合着容渊少年英才,竟在你心中是那无一可取的人啊!”顾朝颜笑道。
春南十分诚恳的点了头,“在奴婢看来,能得您倾心就是容公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非但不珍惜还总冷言冷语的!”。
梳发的手一顿,顾朝颜向来狂妄自大的内心都忍不住谦逊了,以前在安阳呼风唤雨惯了,导致小丫头认为所有人都就应该对她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唉………
“春南!能被人爱和呵护是幸运,是要感恩的!而我敢去主动给予人爱意,却只是我的勇敢与洒脱而已,别人如何回应都不能去责怪!”。
她让很多人都尊敬,是因为自己很厉害吗?很了不起吗?其实别人就只是碍于世道而已。
太过不自知的娇纵任性,换谁都受不了…
春南一愣,脸上有些臊红,好像是说的太绝对了,但………
“谨遵郡主教诲,奴婢知晓了!”揪着帕子,她担忧的道,“只是觉得容公子的心太难捂了,怕您到时伤心……”。
揉开她紧皱的眉,顾朝颜轻笑:“还记得上次我读过的一本书吗?里面有一句,娑婆大梦日日黄粱,若真的喜欢,就别留遗憾!”。
“郡主总能说的一套一套的,奴婢领那半碗饭的罚!”春南也笑着朝她行了个礼。
“那是!”眉挑的老高了,顾朝颜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痞笑,“不过我这么可爱,谁要是错过我,那都是别人的遗憾,可不是我的!”。
“…………………”。
这和刚刚大道理一堆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春南忽然觉得没必要担忧,就冲主子这自恋的劲,谁又能真伤到,不过是对容公子图个新鲜罢了。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轻巧些。
顾朝颜戴好首饰,又特意描了个眉,最后还对着铜镜满意的眨了眨眼,“春南你说我好不好看?肯定能把容渊迷倒吧!”。
春南:“…………………”。
某人总能有那迷一般的自信……
春南看着她,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低声咕哝道:“二当家他们要是在的话,估计不敢认您了!”。
这小女儿的娇软姿态,放在一个山匪头子与赌场大哥的身上真是突兀的很呐。
脑中联想到他们的表情,顾朝颜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毫不端庄,过好一会才回道:“起码下巴得先惊掉,看他们还说不说我是假女子了!”。
春南感觉一言难尽,很想说这件事咱们能不自豪吗?好好世家的小姐成了山匪头子,居然还当的有滋有味!
真是称得上这天下独一份的女中英杰啊!
而这位“女中英杰”心情那是好的不行,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都不忘哼起春意阁的红粉小曲儿。
一曲毕,顾朝颜感叹道:“许久都没去喝花酒和赌坊玩了,也不知那帮子兄弟想没想我!”。
又是想去玩了才是真的吧……
春南叹了口气,垂下头低声道:“恐怕是没空想您了,前几日世子把六安赌坊给一窝端就已经让顾江替了您的位置,正在整顿中呢!”。
一听这话,顾朝颜傻眼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强抢她赚钱的赌场,还要清理她门户,这叫什么事啊!有他这么做哥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