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在闫玉儿，刘多荃等师级别以军官的迎接下，刘壁乘一辆军车到达了前线，同时一起到达的，还有齐鲁军政长官韩付榘，以及作为他的随从而来的51军军长玉学忠。

下车的时候，凝固汽油弹的余温尚未过去，鬼子的阵地依然青烟袅袅，一座座尸山骨塔隐约可见，地的焦尸和一片狼藉的前线，依旧在述说昨夜的惨烈。

背着手，刘壁对周围后羿军士兵狂热的注视略微点头回应了一下，挺胸收腹地向着鬼子的主阵地走去，沿途的士兵纷纷行礼。

“辛苦了，都辛苦了。”

刘壁身穿着军服，脚穿着的却是穿越来的时候穿的黑色山寨阿迪达斯运动鞋，今日是个对于他个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他正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改变了历史。军服不穿不合适，于是，他郑重地穿了这双来自后世的鞋，这双鞋，意味着代表过去的他，来到这个战场。

这是一场见证，也是一场对过去的自己的告别。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只会寻找一些小乐趣的小逗比宅男了。

他以后，会是一个掌握数十万人生死，满手蘸满洗都洗不去的血腥的……

——人屠！

前沿阵地的交战区域，鬼子的尸体也只是来得及略微清理了一下，满地都是干涸的血液，鞋子踩去咯吱作响，制作还算精良的运动鞋，短短走个几百米，就已经看不出原样了，沾染了各种红白之物。

他视若无睹，睥睨着一地的鬼子死尸，淡然地走着，一股气势从他淡然的背影中冲天而起，遍地尸骸鬼气森森的厮杀场顿时变得安静祥和了起来，身后不知不觉跟随着的人越来越多，有记者，有军人，也有南皮县城来帮忙收尸的平民。

韩付榘不知不觉地落后在了一脸淡定的刘壁身后，看着远处的尸山骨塔，眼皮直跳，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十万鬼子，十万尸。这么大的场面，前所未有吧？”刘壁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只有老韩听得见的话语。

老韩一愣，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杀一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刘壁又道：“鬼子会恨我们吗？或者说，敢恨我们吗？”

“这……咳咳，想来是会的罢。”老韩苦笑一声，一开口，战场十万具焦尸发出的怪味扑面而来，顿时觉得自己的嗓门都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的干哑。

“不，老韩，他们不敢。”刘壁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低沉地道：“他们只会恐怖，他们只会惧怕，我们后羿军，齐鲁军，齐鲁省，华夏……只要想起这些，他们做梦都会被吓醒，我会变成他们噩梦，变成他们的索命夜叉，变成骑在他们灵魂的脑袋挥舞鞭子的梦魇，让他们想起我只会发抖，只会恐惧，就从这里开始，看着吧，都看着吧……”

韩付榘站在了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刘壁，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看起来是个出来瞎混的富家少爷。

第一次从曹福临那里听闻他的时候，乃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着他说要主动对付第十师团，在韩付榘眼里，这是一个冲动，任性，挥金如土，人傻钱多，两百万大洋就能砸出去千万大洋军械的傻到没边的神秘富豪少爷。

恶作剧一样向着鬼子开炮，在齐鲁军的阵地主动挑衅鬼子的时候，韩付榘又看到的是一个丝毫不通人情世故，不食人间烟火，该懂的一窍不通，但是看起来又很重情，又很会耍手段，用阳谋来勾着自己放弃绥靖政策，和鬼子摆开了阵势摆明了立场的生涩政客……嗯，手段跟小孩子恶作剧一般无聊，但是，不得不说，有效。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生涩又严密的行军布阵，韩付榘在指点了他一把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帮忙善后的准备，感觉这个富家子花钱砸出来的队伍，可能会搞砸，虽然装备奢华，毕竟阵中无大将，看起来有点资历的也不过是原49军军长刘多荃，但是没想到，小鬼子的第十师团，就这样活活被他豪华的军械给砸了个半死，让他哭笑不得。

而现在，第三次见面，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屠了十万凶悍鬼子的铁血将军……

没有弄虚，没有作假，十万鬼子的尸首，有多无少。这家伙，就是在他眼皮底下迅速成长起来的。

今日过后，他的后羿军有了这十万滚滚人头的铺垫，将会诞生军魂，一支有了军魂的部队，配那天下无双的豪华军械……

“此子若早生十年，哪有金陵那位什么事……”韩付榘瞳孔收缩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再过十年，又是如何？

无视身后停下的韩付榘，刘壁走到了中间最高的尸山骨塔前。

一具具层层叠叠，烟熏火燎之下死状扭曲，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尸体，仿佛在鬼哭狼嚎地无声呐喊着自己的不甘，对生命的眷恋，对横死的怨恨。

“你们，不配得到安息！”

刘壁的一声高喝，带着回音在尸山血海里回荡，连硝烟都退散了开来，仿佛在惧怕这位人屠。

“你们犯下滔天大罪，让生者不得安宁，让死者不得安息，天道不还，今天我刘壁来讨。报应无从，今天我刘壁来报。你们生不认错，我刘壁就带来尸山血海，带来焚城烈焰，让你们死中忏悔。”刘壁大喝道：“石碑来！”

轰隆轰隆……

八辆玛蒂尔达坦克改装成的工程车，排成一个四方形空心方阵，炮塔安装的机械挖斗朝着内部，齐刷刷地顶着一个巨大的石块，开了来。

咚！

一声巨响，石块被重重放下，震得大地猛然一动。

面书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镇魂碑。

“你们当兵，有各自的理由，有的是为了军饷养家糊口，有的是为了在战场建功立业将来封妻荫子，有道是，英雄莫问出处。昨夜，你们无愧于这个民族的脊梁，无愧于镇守这个疆界的守护者！”刘壁站在镇魂碑前，转身，向着傲然站立的后羿军士兵们，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仪仗剑，猛然举起，喝到：“今日，荣耀与我们同在！纵然尸山血海，吾辈也要永镇华夏疆土！”

“尸山血海，永镇华夏！”

“尸山血海，永镇华夏！”

杀气凛然的怒吼，冲破云霄，滚滚的倭寇人头，成就军魂。

随后，陪着刘壁在记者面前发表了几句讲话之后，韩付榘脸色发青的，闷头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总座，怎么啦？”

看着韩付榘脸色不对，玉学忠快步走前询问。

“全歼十万，千八百的俘虏总有吧，都哪里去……”老韩嘀咕了一声，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见。

一脸不解的玉学忠正要询问，被韩付榘摆了摆手阻止了。

马之前，韩付榘看到战马在地嗅来嗅去，猛然想到了什么，走去，用脚踢开了地新盖去的浮土，赫然看到一支红肿发胀的手臂。

他惊悚地后退了两步，鼻子里闻着漫山遍野的焦尸味，耳边坏绕着后羿军尸山血海，永镇华夏的口号声……

“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