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令指挥人去工坊跟前检查有没有可疑之处,不料里面突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众人皆是一副吃惊模样。
“快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徐县令一个文官除了会吟几句文绉绉的诗,在体力上根本不堪一击,还没靠近大门口就被炙热的大火给吓了回来。
“汲水灭火,快点叫人来灭火。”
“夫人,是谁家孩子躲在里面玩啊?”郭妈妈害怕的拍着胸口,造孽啊,这要是烧死人可怎么得了。
“谁能偷偷跑进去?”宋轻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方才在祠堂她只顾着生气,没有将到场的人都看全,谁去谁没去根本不清楚。
但是很快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刘喜贵的儿媳,心地善良又有些懦弱的张氏。
以前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张氏总是第一个冲出来维护她。
村里早就有风言风语,张氏不得刘喜贵一家欢喜,经常无缘无故的打骂她,宋轻云也听到一些,那时候想着有机会跟她谈谈,不能过就休了刘长柱,她若是没有去处就跟着自己,反正自己的工坊也离不开她。
还没等她找张氏说话,就匆忙的去了边塞,半年多没见面,张氏理应第一个出来欢迎她才对。
进去搜救的人很快抱着一个小孩子出来,孩子浑身上下漆黑一团,由于惊吓过度都不会哭了,瞪着无助的大眼睛紧盯着人看。
“夫人,是张氏的小女儿,小花啊!”郭妈妈给那孩子擦干净脸后,惊恐大叫道。
宋轻云不能再淡定,她把豆宝交到慕青岙怀里就要往火场里冲。
慕青岙及时抓住她的手。
“再等一下,小孩子身上只是有烟熏的痕迹,证明工坊里的人并没有被火烧到。”
慕青岙分析的很有道理,“是我太着急了,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慕青岙这才满意的点头,把豆宝放在地上,自己蹲下来与小女孩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认得豆宝,以前在村子里,她哥带着她总去找豆宝玩,自己还把一块珍藏了好久的糖块给他吃,结果第二天豆宝送了她一盒子软软糯糯的窝丝糖。
豆宝也认出小花来了,小子惊慌的拉着小花的手,“……花……姐姐”
小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豆宝笨拙的给她擦眼泪。
许是看到熟人,小丫头哭哭啼啼回答慕青岙的问话。
“我叫小花,我娘和我哥还在里面。”
宋轻云一听就着急了,不过很快火场里又冲出来几条黑影,果然是被熏晕的虎娃和张氏。
“小花,你不要怕,你娘和你哥都没有事,你告诉姨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宋轻云盯着小花嘴唇上一道火烫过的水泡,问道,“这里是怎么弄的?”
“爷爷推的,爷爷打了娘,我们躲在这里。”
“你和你娘在工坊里烤火了?”
小花摇头,看了眼担心她的豆宝,抿着小嘴说道,“是爹放的火。”
刘长柱
这时候张氏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和孩子都从工坊里被救了出来,顿时失声痛哭。
“轻云,我对不起你啊,连累你的工坊也没有了。”
“大嫂子,你别这样说,该着我今年破财消灾。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氏偷偷看了眼宋轻云身后的慕青岙,一时拿捏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话请直说,想必嫂子也看到,我工坊里啥都不剩了吧?”
张氏羞愧的低下头,那晚刘喜贵叫人去抢轻云家财物时,她被刘长柱堵了嘴巴捆了手脚扔在猪圈里。
她以为刘喜贵对工坊会手下留情,毕竟这个是他志在必得的,结果还是被瓜分一空。
她领着两孩子找个避风角落躲着,不一会儿刘长柱就找了过来。
原以为他是来接她们娘三回去,哪曾想刘长柱鬼鬼祟祟的往工坊的门窗上泼东西,然后点了一把火就溜了。
娘三一看傻了眼,张氏护子心切,就拼命的撞开一扇窗户,怎奈窗户离地太高,孩子爬不上去,最后她让虎娃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抱起小花把她从窗口推了出去,可是没等她娘俩爬起来,就被空气里难闻的味道熏倒,多亏衙役们发现及时,才保住三人性命。
泼洒黑乎乎的东西
宋轻云看看慕青岙,后者同样也很吃惊。
能迅速将大火发展成不可控局面,除了石漆也别无他物了!
莫名的,一股恶意涌上心头,宋轻云最怕的就是火灾,而她几次三番遇到大火,几乎都是同一个原因。
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让她倾家荡产,幕后人的心胸可见一斑,令人不齿。
“大嫂子,你有什么打算?”
东西没有就没有了,只要人还在就好,她更关心真心对她好的人,张氏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就算回去也是艰难度日,如果她不想回,自己完全有能力帮她。
可是张氏嗫嚅了半天,苦哈哈说道,“回家,孩子们都还小,不能没有家。”
“娘,我不回去!”不知何时醒来的虎娃抱着张氏胳膊,愤怒说道。
“回去会被打死的,我和妹妹不怕吃苦,我们出去流浪,总归饿不死的。”
“傻孩子,有手有脚的,怎么能去当乞丐”
“大嫂子,现在你家乱套了,我看你跟孩子先跟着我吧!”
“乱套了?”张氏不解的看着她,转念一想,村里多了官差大人,一定是轻云报了案。
“轻……轻云,你会不会怪我啊?”她胆战的问道。
轻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就跟着慕青岙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我不怪你,但是抢了我家东西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张氏急忙拉着两个孩子跟紧,“我公公他……他是一时糊涂,他以前对你真的挺好的……”
宋轻云回头看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大嫂子是在为刘大爷求情?”
张氏羞愧难当,低着头说道,“毕竟、毕竟他是孩子的爷爷,还有长柱他也是被迫的,他并没有想跟着一块去抢……”
“可是他一把火烧了我的工坊,这不是大嫂子亲眼看见的吗”
张氏的脸红白交替,一时间语塞,尴尬至极。
“我又不是圣母,做不到对迫害我的人宽宏大量,不去计较。我若是那样做,就等于纵容他们犯罪,下一次将被他们欺负的死死的,大嫂子,将心比心,你换作我,会忍气吞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