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花婆婆是在躲避他的骚扰，钱喜顺愈加肯定花婆婆就是当年的蔡大小姐。

“小二哥，请你一定帮我跟花婆婆说上话，要不然我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终于等到邻居家的小二哥出来倒泔水，钱喜顺拉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找花婆婆有多不容易，一下子感动了心地善良的小伙子。

“大爷，我可以帮你说说，但是我不能保证花婆婆会回心转意。”

“好事多磨，请你转告花婆婆，如果她不同意见我，我明天还会来的。”

结果好心的小伙子被花婆婆用拐杖给打出来的。

“我都说了不认识他，他若是还来纠缠，你就帮我报官。”

小二哥转达了花婆婆的意思，为难的对钱喜顺说道，“我看你老还是回去吧，花婆婆身体不好，生不得气。”

钱喜顺只好蔫头耷脑的回来，豆宝准备亲自出马，他一个小孩子嘴巴甜一点，或许能解开老人家的心结。

“我是来买桃花糕的。”豆宝挤在人前，仰着小脸对小二哥说道。

“哎呦小公子，你又来了，这两天花婆婆身体不适，不能做桃花糕，你去别人家看看吧。”

“不行啊，别人做的糕点没有花婆婆做的好吃，我想多买些回去，给我爹我娘还有妹妹尝尝。”

多好的孩子啊，可是花婆婆的脾气倔强，无论谁说都听不进去，豆宝也是无功而返，一脸的沮丧。

“钱掌柜，看来你是伤透了蔡家大小姐的心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决绝。”

钱喜顺惭愧到无地自容，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买？如果知道蔡家大小姐如此刚烈，他一定会留下来，就算蔡老爷打断他的腿，也要试试两人能不能在一起。

说这些都显得太苍白无力，都过去大半辈子的时光，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接下来的几天，钱喜顺天天去花婆婆的门口坐着，其中还有一天下大暴雨，小二哥见他浑身淋成了落汤鸡，叫他进自己家避避雨，钱喜顺都不为所动，坚持坐在那里，等着花婆婆能原谅他。

结果第二天他就发起烧来，烧的糊里糊涂，趁人不注意就自己跑出客栈，到花婆婆家门口坐着，最后还是小二哥发现他昏倒，给背进家中。

西屋炕上，小伙子给钱喜顺额头搭上一条湿帕子，然后合上门到东屋，对炕上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天空的花婆婆说道，“婆婆，你真的不想原谅他吗？”

花婆婆身子动了动，并没有说话。

“婆婆，我看这位大爷是真的想跟你道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看在他坚持这么多天的份上，你就跟他说句话吧。”

“哼，你懂什么？”花婆婆终于开口，但是声音有些嘶哑，看来这些日子她过得也不好。

“我是年轻，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有什么委屈什么怨气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这些年我知道婆婆心里不痛快，既然他都找上门来，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这样一直跟自己较劲，说不定都解释开了，大家心里也没有负担。”

花婆婆没有说话，半晌才叹口气，声音苍老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没等他歇着，豆宝带着江决来敲门。

“小二哥，钱掌柜是不是在这里？”

“是啊，我看他昏倒在门口，就把他背进屋里，找了个郎中给看病，说是受了风寒。”

豆宝长吁口气，抱歉的笑笑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来接他回去。”

小二哥往屋子里看看，小声说道，“我已经劝花婆婆跟钱大爷解开心结，八成有戏，我看还是让他在这里养好病吧。”

豆宝连忙点头，“小二哥说得对。”他巴不得小二哥能这样说，好不容易进去的，哪能就这么出来？

“这是一点心意，请小二哥好好照顾钱掌柜，他一生孤单，无儿无女，是个可怜人啊！”豆宝把一百两银票塞到小二哥手里，诚恳的对他点点头。

小二哥吓了一跳，“小公子不要客气，钱大爷这么可怜我更应该好好照顾，也用不了多少银子的。”

“不行，要是钱掌柜知道他心里会不安的，他这人一生光明磊落，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

小二哥只好收下银票，炕上听见他们谈话的花婆婆冷笑，“光明磊落？好一个不知羞耻的教书先生。”

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发热中的钱喜顺，他踉跄着出来，听到豆宝对他的“夸赞”，自己也觉得脸红。

他若是光明磊落，就不至于到老了还要厚着脸皮求别人原谅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

对面房间传出一声冷笑，钱喜顺站定，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屋里是蔡小姐吗？”

花婆婆愣了一下，提高嗓门说道，“你进来吧！”

钱喜顺忐忑不安的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靠窗位置有铺炕，花婆婆正冷着脸看着他。

“蔡小姐，对不起！”钱喜顺拿出卑微的样子，诚恳的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到底是女人，尽管时光过去三十年，二八佳人也变成如今花白头发的婆婆，蔡小姐仍觉得自己很委屈，不由的红了眼睛。

“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钱喜顺窘的无地自容，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可能寿命要到了，回想起往事总不能释怀，想趁着还能喘口气，把自己犯下的错改正过来，蔡小姐，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我都愿意，只恳请你能原谅我。”

“原谅?”

花婆婆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声音苍老的说道，“当年的事孰对孰错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要原谅，那我就原谅你好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我这里，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罢了。”

钱喜顺难以置信的看着花婆婆，说是原谅，可是他怎么感觉其中另有隐情呢？

“蔡小姐，当年”

“我都说了，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提什么当年不当年?”花婆婆忽然大发雷霆，高声斥到。

越是这样，钱喜顺的心就越是不好受。

会不会自己当年错过什么细节，让蔡小姐抱恨终身才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怨气?毕竟她与自己要私奔的事，只有蔡家几个人知道，没有达到满城风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