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玉磬敲开师傅王炳义的房门,将自己的发现尽数告知。
“师傅,我怀疑李氏集团的发家史跟地狱恶魔亚巴顿有关,当年李五洲所在的国家爆发了瘟疫,而恰恰就是李五洲研制出了特效药!”玉磬推测道。
“网上的东西大多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你先下去吧。”一袭道袍的王炳义负手而立,与落地玻璃窗前眺望着黄浦江,自始至终不曾回头。
师父有命,玉磬只能遵从,房门轻轻的合上了,传来一声轻响。
“地狱恶魔亚巴顿,疫病之王......”王炳义的神情错综复杂,面对一个亿甚至是两个亿的酬金,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颗百年野山参的价格就高达千万,却只够门下弟子半年所用,辟邪的物件价格不菲,门下弟子外出行走得人手一件,王炳义作为龙虎山符箓门的门主,也是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的运营维持。
片刻之后,玉尘道人也敲门而入,布置《通灵阵》的法器都已经准备妥当。
“通知李琦经,今夜子时开坛做法!”
“是,师傅!”玉尘恭声应下,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事儿吗?”王炳义问道。
“师傅,徒儿本不该多嘴,但如果这李五洲当初真的跟亚巴顿签订的契约,咱们也要帮李家?”玉尘更担心今晚布阵会出意外,毕竟亚巴顿是西方地狱大名鼎鼎的恶魔。
“即便是如此,犯错的也是李五洲,祸不及家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王炳义皱着眉头训斥道:“下去吧!”
王炳义一生依仗龙虎山符箓门的术法无往而不利,早已养成刚愎自用的性格,哪怕李五洲是跟地狱恶魔亚巴顿签订的契约,今夜也要先礼后兵,在东土的地界摆下通灵阵查个水落石出!
时间就在等待中流逝了,白天无话,到了黄昏的时候,董助理来到酒店接上了王炳义一行人前往御宝轩用餐,当李琦经得知王真人今晚就要开坛做法,自是欣喜若狂,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王真人,两亿的现金支票已经准备好了!”李琦经端起一杯酒先干为敬,言道:“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你直接告诉董助理就行,我今晚就在东郊壹号别墅等着你们!”
接风宴结束是晚上将近九点,李琦经携妻子驾车离开了。
“王真人,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我马上安排!”董助理很紧张,她担心开坛做法需要的东西不寻常,在这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之内凑不齐。
“准备香案和三牲四果这些供品就行了,其它的东西市面上也买不到,我们自己带了!”道姑玉磬言道。
“好!好!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订购!”董助理合起记事本,掏出手机就把工作安排了下去。
三牲讲的是羊头、猪头和牛头,四果并无固定,但必须是开花结果,如柑橘、苹果、葡萄等。
虽然这会儿家具市场和生鲜市场早就关门了,但财能通神,三牲四果很快就安排妥当,将在一个小时之内送到东郊壹号别墅。
江风从半敞开的车窗灌入,无数座摩天大楼的绚丽灯光渲染了沪市的夜空,在这座洋溢着现代化时尚气息的一线城市里,随处可见奢华跑车,到处都是电梯洋房,而居高不下的房价对于任何外地人来说都不友好。
早知道这样,还念什么大学啊......
董助理从副驾驶的倒后镜看着闭目养神的王真人,心中感到四分心酸、三分委屈和三分羡慕,她辛辛苦苦念了十几年书,又自费去国外进修,可是工作一辈子都不如王道长一晚上的收入。
回到酒店,玉磬和玉尘上楼拿上了布阵用的法器,赶在十点一刻就来到了东郊壹号别墅。
按照王炳义的吩咐,别墅内外的闲杂人等全部清空,花园里的灯光全灭,只剩下李琦经夫妻在别墅内照顾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李五洲老先生。
房间内有一丝食物腐败的难闻异味,是从老人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任凭洗过多少次澡,用过多少种洗护用品都无法消除的怪味。
人过七十古来稀,而李五洲老爷子已经快九十岁了,他的头发几乎全掉光了,浑浊的双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皱纹沟堑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仿若下一刻就会与世长辞。
“爷爷,我请来了龙虎山符箓门的王道长,希望这次能够帮我们李家解除诅咒......”李琦经寻了个理由支开了妻子,站在床边自言自语:“你年轻的时候各国的科技都不发达,干什么事情都容易,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这契约根本就无法去履行下去!”
“我们李家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旦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危害人类罪我们背不起啊!”
“你放心,我准备了两亿的现金支票,一个亿是酬谢王道长破解诅咒,另一个亿是封口费,他的年纪不小了知道轻重!”
“如果他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已经安排了肇事车辆,他肯定活不过第二天......”
面色阴鸷的李琦经在房间内自言自语,作为李家的嫡孙他完全清楚契约的条款和细节,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也完全能够理解爷爷当年的抉择,换成是他或许结果也是一样。
“希望上帝保佑吧,阿门!”李琦经掀开窗帘的缝隙,望着昏暗的花园暗自祈福。
花园内,一袭紫色天仙洞衣、上锈日月星辰的王炳义镇定自若,手持罗盘上观天象,而后循经定纬指着客厅大门外约四丈之处:“就在此处摆下香案!”
男道玉尘和道姑玉磬身穿蓝色大褂得罗,头戴冠巾,依言挪动香案,并且手脚麻利的捧着三牲四果摆放其上,再远处则是孑然一身广寿和尚,身穿素衣灰衫手持念珠,正在默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
他希望王炳义能够一战功成,然后分走一千多万的佣金,结下善缘并且圆满的回转江城市,但若是真的出了岔子的话,那就只有忍痛多给“晴格格”一些打赏,希望她能尽快的找出那个人。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毕竟这是一千多万的佣金啊!
秋风萧瑟,拂动花园中的树叶婆娑声响,时间就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十一点了,子时已经到了,但是香案前的王炳义依旧盘膝而坐、岿然不动,徒弟玉尘和玉磬与身后护法......
子时是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广寿和尚站在远处眼巴眼望的等着王炳义开坛做法,就这么又等了半个小时。
“玉尘、玉磬,时辰到了,开坛做法!”王炳义施施然从香案前站了起来,一副云淡风轻、从容自若世外高人的风采。
“是!师傅!”
两只雕刻着古朴纹路的檀木箱子分别打开,玉磬取出三十六支兽皮小旗,其上勾勒出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鬼画符”,每走三步放置一支,走遍一周刚好插满三十六支。
兽皮比绢布份量更重,本是耷拉着不见异常,但这三十六支兽皮小气全部落地之后,竟是轻柔的随风而动。
玉尘从檀木箱子中分别取出一柄枣红色的桃木剑,一只白玉为柄的拂尘和一张黄纸符箓,放置与香案之上。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王炳义倏忽一动,手持玉柄拂尘与香案前身轻如燕、辗转腾挪,并念诵《净心神咒》,与这子时中阴气最盛的一刻开坛做法!
......
远处的广寿和尚目瞪口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王炳义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如此身手。
......
在窗帘缝隙中俯视花园的李琦经,则是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他两个亿的现金支票都准备好了,可是名声遐迩王真人居然在跳大神,只是多年执掌李氏集团的城府让他继续冷眼旁观。
“啪!”
“通灵阵起!”
片刻之后,王真人似乎是跳累了,一拍香案上的紫色符箓,声如洪钟的言道:“敕令!”
一切没有变化。
秋风依然,三十六支兽皮小旗依旧轻柔飘动。
“敕令!”
王炳义再拍香案上的紫色符箓,舌绽春雷放声长呼。
旁人看来,一切与先前并无两样,可是在王炳义的眼中,这第二句敕令之后,倏忽之间,那别墅内宛若实质的邪气迅速涌出了别墅并且停驻在通灵阵前。
“猎猎!”
三十六支兽皮小旗瞬间就剧烈的摆动起来,仿若十二级的飓风过境。
就在这猎猎作响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蝗虫的叫声: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初秋的子夜,就在通灵阵前,就在那宛若实质的邪气,那硫磺烈火和死亡以及腐臭的味道当中,清晰的传出了蝗虫的叫声。
来了!
王炳义的瞳孔急剧收缩,手已经按上了香案上枣红色的桃木小剑,他布下了龙虎山符箓门的《通灵阵》,却只能听到蝗虫的叫声,看不清那宛若实质的邪气当中,究竟藏匿了什么。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蝗虫的叫声更尖锐凄厉,仿若在质问着王炳义一般,而那三十六支兽皮小旗东倒西歪,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飓风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