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德阴恻恻的看着挡在堇年身前的无沅,他认得她,住在琼华谷的人,方才便是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使得堇年那个臭小子有机会伤了他,既然如此,那吃一个是吃,吃两个也是吃了。
眼珠一转,高声呼道:“大家看,又来了一个,而且这个看起来比地上的那个分量可重多了,如此一来大家伙也够分了,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村长这么一说,村民们将目光齐齐转向了无沅。
其实不用村长说,他们也会去做,本身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再不吃东西的话怕是就会这么直接倒在地上等死,他们还想活着,如今这送上门的肥肉又怎会让他跑了呢。
察觉到众人垂涎欲滴的目光,又听到林常德可笑的话语,无沅勾起一抹冷笑,这是打算将她也烹煮入锅吗?不过,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足尖轻点,朝着众人飞去,快速的抽出数跟银针,霎时倒了一片。
落地后,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她这银针虽不至死,但是短时间内想要站起来是不可能的了,随后又看向尚存的几位,还不等她动作,皆跑的一干二净了。这么厉害的人,凭借着他们几个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更遑论吃了他。
林常德倒在地上,目光仍死死盯着她,若不是他,方才他们就能将那个小鬼给吃了,他们不过是想活下去,这有错吗?
似是读懂了他的想法,无沅蹲下身,淡淡开口,“没错,你们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没错,可,错就错在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活着,你们这样做,与那捕获猎物生存的野兽又有何区别?”说完一刀手劈晕了林常德。
“为何不杀了他?”眼带戾气看着林常德的堇年,似马上就要提刀过来砍了地上的那个人,之前他们有多狠毒,竟硬生生的想吃了他,如今也该轮到他了不是吗?
沉浸在仇恨之中的堇年被一只手轻抚,他抬首看着她,紧闭牙关,双目圆瞪,无沅神情漠然。
“若杀了他,你与他何异。”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堇年愣在原地。
是啊,他在你手无缚鸡之力时差点要了你的命,确实该死,可反过来亦是如此。
“那如你所说,他们要吃了我,就这么算了嘛?”
无沅摇头,望向天际,“有时,活着亦是一种痛苦。”
活着也是痛苦,所以,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吗?堇年疑惑。
不过无沅却不曾告诉他答案,率先跨出门槛,转身朝堇年伸出了手,浅笑,“走吧,堇年,该回家了。”
夕阳渐沉,外面依旧大雪纷飞,无沅周身如同镀了层金光般亮眼。
多年以后,已是西圣王的堇年回想起这天,仍感慨万分,若非那人,若非那伸出的手,救了地狱深处的他。
握住那纤长温暖的手,两人一同朝着堇家方向离去。
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归家。
顶着漫天风雪,两人总算是到了堇家。
堇婆婆已然起了身,在门口来回不停踱步,心中总是放心不下,要是无沅来不及赶到,那堇年会怎样?想起村长带着人闯进来时,不停打量堇年的模样,心中便愈发不安,关上门栓,正打算出去找找的时候。
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透过雪幕,走进了,才看到脸颊冻得微微发青的两人,开了门让两人赶紧进屋。
屋中早已备下了火盆,二人进屋后便去烤了烤火,待脸色红润了些,堇婆婆将心放回了肚中。如今看到堇年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住喊着阿弥陀佛,对着无沅千恩万谢,若不是无沅扶着,怕是便要跪下来了。
屋内气温随着炭火渐渐回升,堇婆婆进了厨房熬了姜汤让两人喝下御寒。
无沅最不喜姜汤,喝了两口便停了下来,看着忙里忙外的堇婆婆,回想起方才走时,躺在地上不得动弹却目光阴鸷的林常德,有些担忧,怕自己一走,那些人会卷土重来,皱了皱眉心,“堇婆婆,晚辈看着现如今上原村的状况,唯恐您和堇年再住在这儿,难保不会再被那些人围攻。您不知道,方才若不是晚辈及时赶到,恐怕堇年早已被那些人烹煮入腹了。不如......不如,您和堇年换个地方住吧。”
无沅的一番话,瞬间让堇婆婆红了眼,听到堇年差点被那些畜生吃了,更是吓得紧紧的抱住堇年,她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不能连堇年也没了,她会疯的!
堇年被婆婆箍的有些难受,连忙伸手顺了顺婆婆的后背,安抚道:“婆婆,没事的,如今已经没事了。”
半晌,堇婆婆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无沅的建议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如今这冰天雪地的,他们祖孙二人又能到哪儿去?
不禁叹了口气:“这天寒地冻的,附近的村落估计也不会容纳我们,再走的远些,只怕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倒不是怕死,可就怕只剩下堇年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听到婆婆一席话,堇年无力垂下头,是啊,如今依婆婆的体力怕是也走不了多远,他也不想失去婆婆,思及此处,自嘲一笑,看来他命该如此了。
瞧眼前二人低迷的情绪,无沅倒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地方,既不会让上原村的人找到,又不会让堇婆婆走的太远,“如果婆婆不嫌弃山中简陋的话,倒不如与我一道回琼花谷,如今,山下虽还下着雪,谷中倒是一片生机盎然,而且通往琼花谷的地势繁杂,若非谷中之人是进不去,这样一来上原村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找到的。”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去处,可是......
堇婆婆有些犹豫不决,主要是怕给师徒二人添麻烦,正欲拒绝,便看到堇年眸中带光,罢了罢了,大不了给那个人多酿些琼花露酒当谢礼好了。
起身朝无沅微微屈身行礼,“如此便给二位添麻烦了。”
听到要离开这儿去琼花谷,堇年便立刻回房去收拾东西了,早前听银玄子吹嘘琼花谷多好多好时,便想着去看看了。
无沅帮着堇婆婆收拾细软,所幸家中东西并不多,捡了些要紧的带上了之后,堇婆婆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此时,正躺在凉椅上悠闲的喝着酒的银玄子,突然打了个大喷嚏“阿(ˉ▽ ̄~)切~~”,怎么突然有些冷了,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不妙,不妙啊。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行三人出现在了院门外,当看清来人后,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太婆要酒钱竟然都要到山上来了,第二反应就是光速的回了房间,深吸了一口气。
徒留三人面面相觑。
一看自家师父这丢人的样子,无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师父呢?
院子里有三间卧房,一间药房和一间厨房,无沅让堇婆婆睡在自己的房间,而她自己则搬去了药房,所幸药房也有软塌供休息时小憩,不然还得再去打张床。
一开始,堇婆婆如何也不愿意,本就叨扰,哪能再去麻烦。后来,还是无沅说平日里自己就住在药房,卧房也时常空着,好说歹说,堇婆婆才战战兢兢的住了下来。
许久不见师父从房内出来,无沅前去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打开了一丝门缝,从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无沅拽了进去,又迅速的关上了门。坐于一旁的椅子上,倒上一杯适宜的琼花茶,撑手看着那个趴着窗户朝外瞄着,耳边夹杂着一圈红晕的师傅,手指动了动就想把他扔出去,不过到底还是没下手,好歹也是自己的师父。
银玄子透过窗户看着院中的老妇人,口不对心,言道,“臭丫头,谁让你把人带上来的,那种人随便往哪儿一扔不就好了,理她作甚。”说完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红了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