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熄火下车。

这条街比较偏僻，没有什么行人。夜空灰黑色的云层结了茧，静浮不动。半圆的月亮高悬，清冷的月光笔直无碍的落在街道上。

夏夜的凉风穿堂过巷，吹起她乌黑发丝，带起裙角；脚下高跟鞋的声音四处游荡。

“家里是不是没吃的了？”陈默站在原地不动回想着，早上出门前看了眼冰箱，是挺空的，零食也吃完了。

得去买点东西。

大一点的超市像家乐福或是沃尔玛离这都比较远，有四五公里，陈默不想再开车出去。打算在附近的便利店先买点，等周末的时候再去大超市一趟。

印象里有个便利店在小区南门的右手边，走个两百米就到了。

陈默穿过街口往东南走，路过小区南门继续往前，走进便利店。

“欢迎光临。”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感觉像是小孩子的声音很稚嫩，陈默没太注意径直往里面走。

便利店的空间不小，在新城长宁区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便利店能有这么大的空间很难得。

里面的东西种类很多，陈默第一次来，还有些惊讶。

最里面的冰柜里有速冻的饺子、馒头和包子；甚至还有一些火锅的食材，像羊肉卷、牛肉卷、鱼丸牛丸等等。

陈默看着这些东西，突然想吃火锅。

在华盛顿的时候，她就会时不时的去海底捞吃火锅，回国之后反而是还没有去吃过火锅。

一个人去吃就算了，看看莎莎什么时候不加班有空。

最后，陈默买了一盒速冻馒头，两盒速冻饺子；又买了些薯条薯片和酸奶，拎着一筐的东西放到收银台上面。

“结账。”陈默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突然，脆生生的声音又出现了。

陈默愣了一下，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轻抬眼皮看着正前方收银台的内侧，站着一个小姑娘。

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多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脸蛋圆乎乎的，两边的脸颊有淡淡的粉晕。

眼睛睁的很大，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满是羡慕的看着陈默。

“姐姐，你说我长大后会有你这么好看吗？”她一边拣着筐里的东西扫条形码，一边憧憬的问道。

“你长大后，肯定比姐姐还要好看。”陈默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嫣然一笑，脸上疏冷的神情柔和起来。

“真的吗？”她惊讶地问，“长大后真要是能有姐姐这么漂亮，亮亮一定会娶我的。”

陈默噎了一下，眼神诧异。

“亮亮是谁？”

“我们班里的一个帅哥，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今天我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了，可她说我长的没静怡好看，不喜欢我。”小女孩闪着眼睛，眸光灼灼，一副害羞又失落的样子。

“姐姐比静怡好看多了，我以后比姐姐好看，静怡肯定比不过我。”

陈默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小丫头，你才多大，哪里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神色笃定，“喜欢就是动心，就是见到一个人心脏会越跳越厉害的那种。”

陈默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帮着小女孩拣筐里的东西，听到她的话，一下子怔住。

“姐姐，我说的不对吗？”小女孩歪着头，睁着大眼睛。

“你说的对，喜欢就是动心。”陈默眯着眼笑，伸手摸着她的头，“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孙思甜，没有忆苦，只有思甜，我爸妈都叫我甜甜。”

“甜甜………”听着就让人喜欢的名字，娇俏可爱，“你爸妈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店？”

“我妈去找我爸了。”甜甜回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七点十四，我妈是六点离开的。”

“一个人守店怕不怕？”

“不怕。小区里的人都很好，而且甜甜很乖。”

甜甜轻扬着鼻尖，脸上的皮肤和光线形成一个反射面，白的地方更白，粉的地方更粉。陈默和她说着话，不知不觉心情好了很多。

烦郁一扫而空。

“姐姐，一共一百二十六，扫码的话扫这里就行。”甜甜扫完所有商品的条形码，告诉陈默总价，同时指了指右手边的二维码。

陈默拿着手机，扫码把钱付完。

“不怕就好，姐姐买完东西了，姐姐得走咯。”

甜甜听完陈默的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陈默拎着两塑料袋的东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甜甜的声音：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就是会让你心动的大哥哥？”

“世界这么大，肯定有让姐姐心动的人啊。”陈默回身朝着甜甜眨了眨眼睛，拎着东西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了司命的身影，那个腹黑有趣的男人。

回到家里，陈默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在地板上，然后打开冰箱一样一样的放进去。薯条薯片这样的零食放在客厅沙发的矮桌上。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把热水器开开，打算等会泡个澡。

洗手间里有个浴缸。原来没有，是陈默自己专门叫人装的。

比起淋浴，她更喜欢躺在浴缸里，惬意舒服。被温热的水包裹着，就像是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拥抱着。

为此，刚来新城找房子那会，陈默转悠了好几家中介，就想找洗手间能够放下一个浴缸的一室一厅套房。

水温上升的很快。十几分钟后，陈默拿了内衣内裤和睡衣进去，脱了衣服躺进浴缸，水位一下子抬升然后溢出来。

陈默用澡球打满泡泡，擦洗着身体，然后静静地躺着。

白色的泡沫漂浮在水上，覆盖在她两条光滑的手臂上面，整个人像是刷了一层奶油。

热气蒸腾而起，陈默额头上流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身体每一处的毛孔似乎都舒张着，一些纤细的毛发像是颤动的透明枝桠。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嘭——

她做了个梦，梦见一辆车在自己眼前疾驰而过，嘭的一声，撞到了正前方的一个人。瞬间，那个人被撞飞出去，倒地的时候血肉模糊…………

她听见了嘶吼的声音，谩骂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充斥整个耳朵。

噗通——

陈默被噩梦惊醒，猛地睁开眼，瞳孔满是惊恐。她下意识的要起身，双手扶着浴缸边缘，但因为有泡沫太滑，没吃住力，整个身体往下滑。

双腿、双手以及脑袋，完全淹没在水里。

水堵住口鼻，呼吸不了。她双手努力的撑着浴缸，又一次的滑落；就像是掉进了河水里，手脚并用拼命挣扎，想要将头伸离水面呼吸，一时间水花四溅。

终于，陈默手撑住了浴缸底部，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呛了一口后喘着粗气，附着不少泡沫的胸口剧烈起伏，瞳孔里的惊恐没有散去，脖颈脸颊通红。

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光着身子走出去。去到客厅找到自己的包，翻出氟哌噻吨，拿了两颗放进嘴里，然后灌了两杯水下去。

身体滴着水，心绪慢慢镇静后，才回到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