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的不如去深圳呢!”
关长青一个短暂的念头忽然闪过,仿佛把她原本死寂的神情又重新救活了一般——那可是根救命稻草,抓住了也许就能远离陈大娘这一家一阵,更者,还能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发展,对她和陈宇和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关长青一个劲地往后想,嘴角越发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陈大娘只自顾自地在旁边说,关长青也不认真听,随口说了个理由急忙打断她的话,便起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妮,你早点睡吧,这些事情我们明天再谈也好。”
“也是也是,今天困了一天了,还是睡吧。你也去睡了!”陈大娘听了话,起了身摆摆手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关长青看陈大娘关上了房门,才安心进了自己房间。
看到陈宇和已经脱了鞋,好生生放在床边,关长青便知道这老实到底的男人已经呼呼大睡。
不过,她今晚必要跟陈宇和好好说说,去深圳的事情。
“宇和,你先起来!快点快点!”关长青也不顾早已经昏睡的陈宇和,连拉带拽地把陈宇和吵了起来。
陈宇和也没有脾气,只是问了一句便坐了起来。
“怎么啦?”
“我跟你说件事情。”关长青小心爬上床,坐在陈宇和身边,“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深圳工作吗?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陈宇和转开了头,随口应了句:“快了快了。”
“什么叫快了!”关长青颇有些不耐烦,“你倒是说说看,找了什么工作?”
“还没有找啦!”
“哎!那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已经在托人找了吗?深圳那个二舅的!”关长青明白,陈宇和不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男人,所以她必须得问清楚,否则她这个丈夫的工作,怕是永远都找不着了。
但陈宇和似乎不想理会,咕哝了几声,转过头去不做声。
“我是跟你说哈,之前刚嫁过来就说要去深圳了,闹了这么久我连工作都已经停了,要不是怀孕我肯定回去继续教书!”关长青仿佛是在骂陈宇和一样,气势汹汹,“现在我答应了跟你去深圳了,你倒是跟我说你连工作都还没有开始找!”
陈宇和听着关长青话语有些大声了,也不示弱,脾气也上来了:“我都跟你说了,有找深圳那个二舅帮忙找工作,那人家还没有回深圳,在汕头住着,要怎么找啊!
“哦,那你刚才还说没有开始找这不就是开始找了吗?”关长青几乎是边瞪着陈宇和,边说道。
“那人家还没有开始找啊!我跟你说你到底听的下去没有!”陈宇和忽然叫起来。
“吵那么大声干什么?”关长青也不理会陈宇和有些懊恼,让他住了嘴。
“还有啊,你这一天天的,早出晚归,中午也不回家吃饭是去干什么了?”两人安静了一会,还是关长青首先说道。
“没干嘛,就去人家里坐坐。”陈宇和语气有些生硬,仿佛不想继续话题。
这一回答,倒是让关长青有了继续追究的念头。陈宇和嘟嘟囔囔地什么话也不说,说了也是编个粗糙的理由来,倒是完完全全激发起这个小学教师刨根问底的兴趣。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很多朋友?从来都是你去人家里做客,倒没有人来我们家做客了?”关长青声音放低了下来,她也明白不能说的太强硬,否则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丈夫肯定要发火。
陈宇和也顺着关长青的语气,虽然还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轻声回答道:“那之前,陈老姑她孙子压金不就来过几次吗!”
“人家那是跟着陈老姑来我们家做客,我们结婚也是别人凑的,能不来吗!”
“反正我没在外面干嘛,你也别管那么多。”陈宇和说罢便躺了下去,掀了被子盖在头上,侧过身去故意不听关长青讲话。
“嘿,我就问几句就叫我别管太多啊?我做你老婆还要被你嫌弃管太多?”
陈宇和听见了,但他知道关长青的脾气,要是自己现在应了她,那还不被他这个话多的小学教师老婆给问死。
不说话,绝对不说!
关长青也识了相,不再追问他每天都在外头干啥,反倒说起别的事情来。
“明天神下天,村里好多地方都在搭棚子唱戏,我怀了孕之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你找个时间跟我去呗。”关长青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在。
陈宇和闷声应了句,便不再理会她了。
关长青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还有啊,明天中午深圳二舅要来做客,你就别跑出去了。”
也不清楚陈宇和听见没有,关长青也不再理会,反正明天陈大娘会替自己叫住他的。
外头还传来脚踏车的脚链声,吱吱呀呀。关长青躺在床上,听着夜晚窸窸窣窣的声籁,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已是晚早。
陈大娘与陈二嫂在外头收拾着,锅碗瓢盆相互敲打,合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把正在房间里熟睡得关长青给吵了起来。
关长青从床上小心翼翼地起来,松了松胳膊腿——侧身睡了一夜的结果是,她的腰背手脚已经酸疼不已。
关长青借着床边柜子的力,站了起来,穿好拖鞋便往房门走去。
刚一睡醒,关长青还有些迷迷糊糊,一时间大意,踩到了陈宇和随意丢在地上的拖鞋,差点摔了个跤。好歹握住了旁边固定着的衣架子,才没有摔倒。
这一个踉跄,把还在睡意里的关长青给弄活了起来。仔细确认自己的孕肚无碍之后,又顺了口气,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踩中的是陈宇和的拖鞋,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便往陈宇和床上打去,边打边掀起被子来叫道:“起来了,睡到什么时候!”
陈宇和被关长青边打边拉地吵醒过来,也没有脾气,叫了一句“好呐!”,边坐起了身。
“你那个拖鞋给我放好,我这一踩都要摔倒了!”关长青愤愤地说道。
“我不是放好了嘛,就放在床边啊!”
“那你自己看那是什么,总是乱放还满嘴乱说!”关长青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拖鞋,对着陈宇和骂道。
“哎?我怎么知道啊,我昨晚睡觉前才放这的。”陈宇和指了指床沿,“会不会是有人刚刚进来了,踢到拖鞋了。”
关长青还在火气中,听了陈宇和的话也便冷静下来。
确实,自己昨晚进来时,也看到陈宇和的拖鞋放在床边,这一晚过去,就到房间中央了?
“是谁这么不小心,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关长青低声骂了一句,“我先去洗脸刷牙了,你也起来吧,别太晚了!”
关长青转身把陈宇和拖鞋踢了过去,便走到房门口,开了门。
外头有些吵,陈大娘正忙里忙外地搬这搬那,一双本不好使的腿脚走起来却飞快。走到一处,陈大娘看见了刚睡醒的关长青,才笑着说道:
“我看你昨晚太晚睡了,就没有叫你。今天是神下天,要忙这忙那的。”
关长青应了一句,便说道:“我先去洗脸刷牙,等下也来帮忙!”
正转身,陈二嫂佝偻着腰从厨房走出来。
“这些事情哪能叫帮啊,这本来就该我们做嘛!我刚看你们俩还在睡觉,就进你房间去叫你们了,还没有叫醒哈哈哈!你们这么会睡啊?”陈二嫂边笑着,边用着不那么顺耳的语气对着关长青说话。
这一下便明白了,那拖鞋是谁踢的,又是哪个不省心却偏偏勤劳至极的人,一直在房间外吵着叫着,还让关长青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一路低着头,既有些羞愧,又愤怒而不能言语地走到那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