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之中,春雨依旧在默默地下着,滴答滴答地滴在已经积累了不少于水的地面上,雨量并不大,但是由于钟默所走的这条路有不少积水,才过来的啪嗒啪嗒声还是有的。
钟默的步伐声逐渐远去,怀中的包袱已经被洗净了,血迹早已和雨水一同落到地面上。而里面,苏经业的项上人头也仿佛是受到了圣一般的洗礼,原先死不瞑目的他现在看来倒也是有点和谐,不再那么地恐怖了。
钟默的回忆持续进行着,雨水很冷,落在他的脸上混着泪水一起划过双颊,钟默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流泪了,冰冷的雨水好像已经让他忘却了知觉。
但也说不定是黑暗吞噬了他的知觉呢?
钟默抬头看天,黑压压的一片,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还是凌晨,太阳还未升起,更多的还是天空上的乌云堆积在一起。
天上的乌云一路注视着钟默的一人独自前行,它们想说话,但是又不能说话,雨声越来越大了,而远处好像又传来了几声雷声。
这是天空对钟默的怒吼,他看着钟默一步步地前进,虽然钟默的目的地是他那温馨的家,但是从这步伐和移速来看,这哪里是回家啊,这明明是一步步地踏入深渊啊!
钟默本身就看到苏经业的惨死和苏门苏祁的意外就已经是万分难过,再加之他因此又是突然回忆起他那不堪回首的记忆,他感觉自己已经难逃命运的魔爪了。
大脑一片空白,任思绪万千。钟默默默无言,他在脑海中的回忆,奥玛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钟默突然这般的开始撕起来他那伤口上血痂,任心中的血一点点地流逝,奥玛想阻止,但他突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不仅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更是不敢说什么。
对于一个人基本的尊重就应当是如此啊!
钟默的头越来越向下沉了,就像是一个昏昏欲睡的人一样,虽然是凌晨,但路上还是会多多少少有那么几辆车行驶着,车因为拐弯而溅了钟默一身水,但钟默哪里会在意啊,他的知觉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所冰冻,被不堪回首的记忆所吞噬了。
奥玛看着这根本不是什么办法,他想去帮钟默脱离这种困境。实际上,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就连人体爆炸这种荒诞而恐怖的视频都未曾畏惧过的钟默,也有着他内心脆弱的一面。
奥玛自己都忍不住去感叹钟默的命运多舛。他对制毒师的仇恨,早已不再能用对手这个词语来形容了,因为制毒师所造成的伤害自小就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
七岁,本应是快乐的童年,为何到钟默这里却变成了目睹父亲的死亡。这让奥玛百思不得其解。
实际上奥玛看着钟默的回忆,他知道钟默的内心记忆的概念已经有了一处非常严重的错误,但那时他现在是非常犹豫到底该不该和钟默说。
奥玛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好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正在犹豫的时候奥玛突然话脱出口,就连奥玛自己都惊讶为什么自己会说出来:
“少年郎,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我觉得这会对你造成比苏经业的死,你父亲的死更为凌厉的伤害。你想听吗?”
钟默一听,脑海中的回忆自然也就停止下来,他苦笑一声,接着就慢慢说道:
“我已经对任何死亡都无所畏惧了。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心已死,死掉的一颗心被砍上一刀哪能有知觉呢?”
钟默这话奥玛感觉很明显就不对,若是这样,那为何在看到苏经业的人头和苏门苏祁的意外后会变成这样?其实钟默为何会这样,也就只有钟默懂得。奥玛深吸一口气,就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实际上就在昨天,你的师父,王东岳老先生已经离世了。”
奥玛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他真的恨不得给自己痛痛快快来上一枪,但现实肯定是不能的。
钟默一听,浑身都被雷住了。大声哭嚎一声,整个望海市随即都传来他的回声,之后他就像是遭受非常重的雷击一般,整个人轰然倒地,倒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倒下的同时,那个圆滚滚的包袱滚落在一旁。
奥玛轻叹一声,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突然想到他在网上好像也看过这么一句话。
......
等到钟默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在自己家里面的床上了,他把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发现自己原来还活着,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
“我,还活着?”他自言自语道。
“你当然还活着。”
钟默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这么一句话,他起初有点震惊是谁在自己的脑海中说话,但后来才慢慢想起,原来是奥玛,他的随身系统。
跟着回忆起来奥玛,更多的回忆也是逐渐从他的脑海中慢慢地漂浮起来。而钟默也发现了,自己又变回了墨黑,十四岁的初中生。接着钟默忽然就开始大声地对奥玛问道:
“我师父,他....他真的.....?”
“是真的。”奥玛严肃地告诉他。
钟默悲哀地叹了口气,眼睛一闭就又准备睡觉。奥玛恼火地喊了一声:
“没完呢!你好还一些东西是你必须知道的!”
“能有什么,我只想睡觉。”
“这不是你应有的做法,你这就是在逃避现实!现实就是再残酷你也要醒过来啊!醒醒!”
奥玛看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效果,他一狠心,就直接打开了自己的闹铃,而且还故意地把声音调到最大。
果不其然,效果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钟默难受地大叫一声,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起来,手还紧紧地抱住他的头。
“你干什么?”钟默恼怒地喊道。
“我,我干什么?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德行?你好好瞧瞧你自己现在和一个喝得烂醉,只顾逃避不愿面对的货色有什么区别?”
“你赶紧滚开,你少在这里跟我讲道理!”
“讲道理?我告诉你,谁看见你这副德行,谁都会生气的!我问你,你还是不是钟默?”
“是有怎样?”
钟默也是越说越恼怒。但奥玛比他更加恼怒:
“你若是,那就拿出来证明,告诉我你是个活人,你是钟默,你不是躺在坟坑里的骨灰!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