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舒元从左湫巴巴的眼睛前面走过,面色寒冷,不带分毫温情。这让左湫不得一愣,怎么了?
下意识地看向依靠在一旁的叶绪,给他递了个眼神问怎么回事,可是叶绪连理都不理,站直了身子唤来狱卒把左湫赶回了她原来的牢房之后便立刻走了,半句话都不曾跟她说。抓着牢门的左湫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到底怎么了。
折身去看看阿尔宛达,她此刻又上了床,居然还盖上了那条又破又丑还脏的小被子。左湫瞪大了眼睛,走过去问:“阿尔宛达,怎么回事啊?怎么我看蔺舒元那副表情出去了,你们怎么了?”
另一件牢房里面安安静静,半点声音都没有。
左湫以为是自己耳朵也出了问题,便又问了一遍,可是阿尔宛达那边仍旧没有声音。左湫呆了呆,轻轻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被不待见了这个事实。
坐在一个阳光充沛的地方,左湫一边晒晒太阳,一边回忆刚刚的动静。刚刚她在和叶绪眉眼相斗,一时间被压制,并不曾仔细过这边发生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在蔺舒元匆匆离去之前,传来了阿尔宛达的声音,那声音有点高,有点激动。当时她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却立刻被叶绪用话语给转移到他那边去了,于是便不曾在意。
看现在这个光景,难道是,他们两个闹掰了?
看向阿尔宛达睡着的地方,左湫试探着小声问:“阿尔宛达,你和蔺舒元……是不是……”
“闭嘴!”
张着的嘴巴咔哒一声紧紧合上,她乖乖地闭了嘴。
果然是出事了。
左湫愤愤地出了一口气,责怪蔺舒元那家伙实在太怪了,肯定是他对阿尔宛达说了什么让人伤心的话!要不然阿尔宛达那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后倒头就睡半点话都不说!肯定是蔺舒元伤了阿尔宛达的心,肯定是他说了什么特别伤人的话!这个蠢东西,明明喜欢人家,怎么还能这个样子对待她呢!
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左湫想,如果能出去,如果还能再见到蔺舒元,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要骂蔺舒元的话还没有想完,忽然间牢房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抱着看好戏的念头,左湫站起来趴到牢门上去看狱卒们抓人,可是看着看着,居然看见那些人直奔自己在的牢房过来了。
趴在门上的女子错愕万分地看着狱卒打开了门,又看着一个首领一样的人指着自己说了声“带走”,一时间她脑子有点乱。
怎么了这是?
在兵卫上前来抓住她的时候,左湫眼疾手快地抓住牢门啪嗒一声给他关上了。旁边的狱卒见了,诶一声便赶紧去推门。左湫一边用身体堵着门不让他们打开,一边问那个明显是首领的人:“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这里不是大牢吗?你们还想把我关到哪里去!”
那人很有礼貌地以手抚肩,道:“奉傅赛尔大人之令,为了将你同不相干的人隔绝起来,必须给你换一个暂居地。”
看着那个人,左湫心中忖度,应该是昨天池鉴过来被喀朗台知道了,所以才要把自己提走。她不禁有些想不懂,“诶,我就奇怪了,我到底犯了什么大事了?居然还要把我隔离起来不让旁人见到我?”
那人摇摇头,“恕在下不知道,还请左十夫长行个方便。”
叹了口气,女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把门打开,自己走了出来。
临行的时候,左湫回头看了一眼阿尔宛达在的地方,昏暗中只看到她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她叫住那个首领,“那个,大人。”
那人回头。
“能不能求你个事?”
那人眨眨眼,没说话。
“不是,我不为难你。就是,那个人。”她指指阿尔宛达睡的地方,“她是我一朋友,您能不能帮帮忙,让她在这里能别过得那么艰难?”
那人道:“塔达城的牢房从不会为难人。”
这话她没办法接,只能点点头,笑道:“好的,那就谢谢大人你了。如果有机会,我会跟初越公主感谢您的,毕竟那位,是初越公主的一个好友。”
“初越公主的好友”这几个字让那个首领不由得回了回头。左湫以为这事可以了,便笑了笑准备道谢。可是还没等她成礼,那人便很淡漠地又点点头,说:“赶紧走!”
尴尬。
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唇,长长出了口气,“得嘞,走。”
当底下人回话说已经将左湫转移到连桑宏都不知道的地方的时候,喀朗台正满脸担忧地在帐子里走来走去。听到底下人回复事儿已经办好,喀朗台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说一句“知道了”便要将那人赶出去。那首领原想将左湫特意关照那个人的情况跟喀朗台说一声的,看着主子忙成了这样的样子,只能识趣地闭上了嘴,什么话都没说便行礼退下去了。
倒是正好掀帐门进来的傅赛尔看见那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停了下来,问他怎么了,那人便跟傅赛尔说了一下,说完便退下去了。傅赛尔点点头,觉得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便没有放在心上,快步走向了喀朗台。
“三王子,王帐那边罗穆大夫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喀朗台急得要死,“不是,怎么回事?!怎么父汗好好的就突然病了?我刚去安顿了大哥,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二哥,突然就传来消息说父汗病倒了,到底怎么回事?!”
傅赛尔叹气道:“也是因为大王子,大王子私自与游猎人勾结意图不轨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大汗知道了,估计是气的,一口鲜血喷出来,人一下子就昏倒了。”
“大哥的事父汗是怎么知道的?!”喀朗台面色一寒,“大哥图谋不轨这件事不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吗?怎么父汗突然就知道了!”
“三王子!”傅赛尔明白喀朗台这是怀疑他了。傅赛尔知道喀朗台这个人一向疑心重,即使是自己的亲兄弟,尚且要防范三分,何况是自己一个外人,何况,这件事事关如此重大。傅赛尔立刻跪倒在地,低头道:“这件事我们这边绝没有任何人能透露,我正在暗中纠察到底是从哪里透露出去的消息,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当然,如果三王子不信任傅赛尔,傅赛尔自请进入牢房。”
喀朗台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会儿,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你也知道,大哥和我一样都是父汗的孩子,如果这件事能就这样结束便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如今,怕是瞒也瞒不住了,大哥恐怕是要遭苦头了。”思量了一会儿之后,他问:“罗穆大夫说父汗现在如何?”
傅赛尔顺着喀朗台的手站起来,说:“罗穆大夫说,大汗这一次病,主要是急火攻心,被气的。还有就是,估计是前几天天太热了,大汗是不是吃了什么乱东西,吃坏了肚子,把身子底给坏了一些。罗穆大夫问了这些天服侍大汗的女子,果然是这些天吃了辛辣凉冷混在一起的乱东西。先是身子底遭了坏,再突然被气,急火一时间攻了心,身子没能承受住,便一下子显出这般吓人的光景来。”
“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大汗已经睡下了,据说是脉象平和,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