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闪,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模糊到不成形的念头,小湫陡然一惊,横眉质问他道:“是你抓走了蔺舒元!”
“哎呀!”元安一拍大腿,“怎么蔺舒元没有跟你们说是谁带走了他吗?哎呀呀,其实也不是我啦,毕竟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领。不过。”他忽然间很神秘地凑近:“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是谁,只是不知道左姑娘是不是愿意听在下说呢?”
小湫如今觉得翻白眼都是累着自己,她“呵”了一声,“你想说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想说是吧,那行,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毕竟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不是吗?”
元安咂咂嘴,“左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既然左姑娘你想知道的话,在下就告诉你。这带走蔺舒元蔺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叫做白尔的人。”元安一直盯着小湫的表情,专等着看她的反应呢,“想必左姑娘也是认得这个白尔白大人的吧。”
“什么白鹅白鸭的,你要说就说清楚。”
柏克尔。
是他带走了蔺舒元?是他告诉元家人太子殿下很看重这个名为蔺舒元的安宋使臣?他挑起事端是想干什么?
“这个白尔白大人可不是一般人啊,左姑娘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个白大人吗?”看到小湫斜着眼睛看他,他便咳了咳,正色道:“这个白大人,是从小就跟着殿下的,所以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他也是个很是隐忍的人,在蒙哲和金夏的边界之地做暗哨做了十几年,一直到四年前,才被殿下接回来。虽然如今他只是廖将军身边的一个下属,但是他的举动,难保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嗯?这怎么和柏克尔说的不一样?柏克尔不是不想去蒙哲做暗兵然后装死逃走了吗?小湫皱皱眉头,所以到底是柏克尔跟她说了谎还是这个元安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在他的东宫里没有见过这个白尔白大人,那个廖将军也不曾见过,你跟我说再多,我也不知道那是谁。”
但是,小湫细细想,如果带走蔺舒元的人真的是柏克尔,那蔺舒元一直咬着不说也是能理解的。倒是如果是元安干的,蔺舒元才真的没理由为他保守秘密——除非他手里拿有蔺舒元很紧张很看重的东西。然而,按照蔺舒元的品性,这几乎不可能。可是——柏克尔没必要骗她啊,而且,如果按照元安的说法,叶绪去接柏克尔,干嘛把整个柯勒寨给灭掉?
费解。还是找叶绪问问吧,毕竟他是最清楚那件事的人。
内心里一片波澜,但是脸上还得跟个啥事儿都没有一样,着实有点费精力。小湫伸了个懒腰,问:“你们要蔺舒元,是不是想对付太子?”
元安一慌,“哎呀呀,左姑娘,这话可千万不能说啊!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普天之下谁敢对付太子殿下啊。左姑娘这话,在下权当没有听到,还请左姑娘以后也别再说了!”
“哦。”小湫点点头,“那便是了。”
元安眼皮一动。
小湫站起来,“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东宫里的人,他待我如此之好以至于整个卞京以他为梦的女子都想杀了我。我肯跟随他从蒙哲来到金夏,也是因为我并非无情。我们两情相悦彼此恩爱,你想找缝下针是断没有可能的。所以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另寻他路吧。”然后小湫俯下身看看还在昏睡的娜娜,道:“待会儿我把娜娜叫醒之后就要走了,你还是早点避嫌吧。我不会告诉太子在此地遇到你的事,你也不应该再困着我们不放。”
说话间,她就要伸手去拍醒娜娜。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娜娜,就被蓦然站起的元安拉住了手腕,他用力一带,就把小湫带到了一边。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小湫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根柱子上,直疼得小湫嘶嘶吸气,五官都打了结。“你干嘛!”
元安单手负在身后,依旧微笑如故,“左姑娘,在下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完呢!”
“呵!”小湫冷哼一声,“可是我不想听你说了!”既然他不愿意放她们走,那她也只能试试了。只是,施阮难道竟然这般心大,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们不见了?!
“左姑娘如今落在在下手中,可不是之前那个欢快自由的境地了。在下说了要左姑娘听我说完,左姑娘最好还是听一听,要不然,在下可是会生气的。”他嘴上笑着说着,可手中却抽出了剑一下劈在小湫刚刚坐的椅子上,只听咔咔两声,那椅子自己就裂成了碎块儿。
看这情形,小湫估摸着自己也是打不过他,如果到时候施阮真的没有带人过来,然后自己又挣脱不得,那可真是糟糕了。“好好好,我听,我听你说。行了吧。”
“这才对嘛。”元安伸出手,“来,我们坐下说。”
坐下?椅子都成木头块儿了还怎么坐着说?
找了刚刚他做的台面坐下去,元安拍拍旁边的位子,“来,这地上不脏,左姑娘大可以放心坐下。”
撇撇嘴,也只能坐下了。
“左姑娘步步忧心,在下知道殿下看重左姑娘,所以即使在下对左姑娘心生爱慕,也绝不敢在殿下面前造次。”元安伸手给小湫,意思不言而喻。
小湫呵呵笑出声来,“所以,他不在你就敢造次了吗?喂,姓元的,你看我是没长嘴啊,还是没长手啊?你现在做什么事我就不会告诉太子吗?”
“可是你刚刚说了,你不会告诉殿下你在此地遇到在下的事。”他自己也笑了笑,把手收了回去。说:“这样的左姑娘,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和殿下之间尽是恩爱别无嫌隙呢?”
这个人在娜娜嘴里是个再明亮阳光不过的少年,在东宫里的侍女口中是待人温和且严苛的贵族公子,在叶绪口中,是与他分势而立的强敌手。可如今小湫真正和他见了面相处起来了,只觉得他是一团棉花,一股浑浊的雾。他弥漫在人周围,让人深陷其中,欲逃离却无从着力,挥之不去。恐怕要想安然,只能像娜娜那样一头扎进他的陷阱中而不自知才能了。
这样的人小湫是第一次遇到,她打不过,又说不过,只能干脆一些。“你有什么话想说赶紧说,我听着,你赶紧说完行吗?!”
“可是。”元安却道:“其实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只要左姑娘点点头,我的话就能结束了。”他把胳膊放在膝盖上侧身看着她,“我的话说完之后,自然会让左姑娘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