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和彻底变成了一个满心憧憬的待嫁女儿,足不出户,日日躲在玉笙居的阁楼里绣着大红的鸳鸯锦被。
天气已经很冷很冷,冷得好像都快要下雪了,赵佳和围着毛绒绒的披风坐在绣架前,手里的暖炉也渐渐地没有了温度,手指头冻得有些僵硬。
她收了针,双手握成拳置于唇边轻轻地呵着热气,望着已经绣好的一只鸳鸯怔怔的出神……
三书六礼说起来简单,却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周家自从换了庚贴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或许是在筹备聘礼,也或许是在等赵佳和过了及笄礼之后再行纳征、请期之礼。
按照赵怀先的想法也是如此,先将亲事定下,有了名头拒绝长宁王就不急了!之后再细细打算。赵佳和年纪尚小,最好是在家里再多留个几年。
本来也应如此,女儿家总是皮薄,男方既然不急,她便更得沉得住气。
但心里头却空落落的,总有些不安,恐怕夜长梦多。
那日梁容瑾叫她认命?她如何能认?
这一世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认命!
“姑娘,看谁来了!”王嬷嬷乐呵呵的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气。
王嬷嬷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周国公府是名门望族,眼下只有周棋恒这么一个嫡孙,早早的就封了世子,人又长得英俊。因而自从知道赵佳和和周棋恒订了亲,过门之后就是世子妃,王嬷嬷便觉得是天上掉了一块好大的馅饼下来一般,日日都乐开了花。
赵佳和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还道是谁来能让王嬷嬷如此开怀,原来竟是敛秋。
“姑娘今儿个看起来气色不错!”
敛秋走进屋内,将手里的匣子轻轻地放在了案桌上,对着赵佳和笑得很温柔,又走到了绣架面前,指尖抚了抚鸳鸯,轻声赞道,“姑娘这绣工当真是得了熙春的真传了!”
“瞧你说的,若不是你嫁得早,这教导姑娘绣工的活又岂会轮到我!先夫人往日总夸你最是心灵手巧!如今外头的铺子得亏有你看着!”王嬷嬷笑弯了眼,沏了两杯茶递了过去。
敛秋但笑不语,转身将案桌上的匣子打了开来,轻声道,“我今儿来是给姑娘送这套出嫁头面的,准保整个尚京城里绝无二份!”
赵佳和看了一眼这套纯金打造的头面,闪着莹莹的光亮,镶嵌的宝石晶莹剔透,全是顶级的珠宝,一眼看起来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喜欢的要命。
“哼……那可未必,珠圆玉润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就最爱仿制你铺子里的首饰吗?真是不要脸!”王嬷嬷半个月来第一次撂了脸色。
敛秋叹了一口气,“我也没什么法子了!念夏他们好似专门跟我们作对似的,我们出一款首饰,他们下月就出一款一模一样的,价格还低!也不知道她们图个什么,如此还怎么赚钱?”
赵佳和不以为然,仍旧一颗一颗欣赏着头面上的珠宝,淡笑道,“不必理会,他们越是这样,日后尚京城里的人便越是知道珠光宝气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不能只看眼前!我们首要做的就是推陈出新!”
“是。”敛秋轻声应了一声,看着赵佳和专注的侧脸,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赵佳和最不喜欢这样吞吞吐吐的,要么索性说,要么索性就烂在肚子里。
这么一问,不就是要说的意思了?那又何必问?
敛秋紧抿着唇,给王嬷嬷使了个眼神,王嬷嬷心里头不爽,却还是骂骂咧咧的出了门,“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听的?”
敛秋见房门关上了之后,才凑近了赵佳和的耳边,悄声道,“姑娘……我可听说这位周世子不学无术,虽说出身名门,但也是个破落的名门,他自己又不争气,您如何能与他定亲?”
“……”
其实这样的话,这些天已经有很多人耳提面命的跟赵佳和念过了,秋月也说,赵佳惠也说,就连温铳都上门来说过一次了!
好像全世界都聪明,就她傻一般,真是烦不胜烦。
“……父母之命,哪里有我置喙的余地!更何况成家立业,自古以来不是都是先成家再立业嘛!”赵佳和敛了眉眼淡淡的回答。
见赵佳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敛秋很是心疼,叹道,“真是难为姑娘了!可这周世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明明和姑娘定了亲,竟日日泡在天香楼,大中午的就在不羡仙里喝了个烂醉,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和您成亲!”
赵佳和一听,气上心头,双眸眯了又眯,胸腔积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暗自咬牙,默默在心里发誓!
成亲后一定要让周棋恒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敛秋继续说,“随后长宁王就出来把周世子给打了!打的还不轻,下的都是狠手,几天都下不了地!周国公爱孙心切,直接就告到了皇上面前,谁料长宁王竟然索性大闹了一场,要求周国公退婚,胆大妄为的请皇上将姑娘赐给他!周国公当场气晕在了御前。”
“竟有这等事?”赵佳和大惊。
她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自古以来,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子打架,错的永远都是女子。
敛秋满脸沉重的点点头,又道,“如今长宁王被罚禁足!您赵家三姑娘的名号已然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了,快要家喻户晓了,都说您是……是……”
是了半天,也没是个所以然出来。赵佳和急得不行,低声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说您是红颜祸水。”
“……”赵佳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还好还好,只是祸水而已,这顶帽子她还是受得起的。
“姑娘的名声都快被糟蹋了,竟然还笑得出来……”敛秋见鬼了一样看着莫名发笑的赵佳和。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关我什么事?”赵佳和淡定地说完,伸手将金丝头面轻轻地放进了匣子里,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秋月,进来!”
待秋月进来,吩咐了秋月将头面收好后,赵佳和又走到了绣架面前,仔仔细细的绣起了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