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绫起了个大早,其实也不算早起是她一夜没有睡,早上精神有些不大好,也没有看见瑬卉,是素素来替她更衣的。
素素的眼角肿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昨晚哭了很久,可能像容绫一样一晚上没有睡的。
“哭包又哭了?”容绫打趣着道“没事,哭包只管乖乖在家等着,等我回来就校”
素素没有话,不知道是难受的没有办法开口还是在怄气。
出了门便觉得有些冷,今日倒不是要立刻上战场,只是去招兵处发个言,表明一下自己上战场的决心,带动百姓积极踊跃的参军,这种方法是司空见惯的了,但是不否认也是最有用的。
容绫穿了一身红衣还穿上了丝织局连夜给容绫缝制的战袍,一身火红的衣裳配上银白的铠甲别提有多晃眼了。
“英姿飒爽!”容绫像是一个在动物园被人参观的动物一样周围围着一大帮子人,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都没有瞧见过,心里没有底被他们这么一吹捧觉得应该也不是很差。
丝织局做的衣服是很好看也很合身的,这次直接送到她的府里来到时让容绫有些受宠若惊,好像一般的朝中大臣都没有这个待遇,府中的丫鬟厮也全部出于好奇心出来看看。
“殿下要自己瞧瞧吗?”丝织局的宫长一遍遍的整理容绫的衣服“与今日的衣服很相称。”
“不用了。”容绫道“还是快些走吧,战况紧急不要耽搁了。”这里没有大面的铜镜要是真的去看的话还得去别的院子,太费时间了。
单单桌上的铜镜里映射出容绫高挺的发冠,高高的马尾,真的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
为了彰显容绫的决心,到招兵处容绫都是骑马前行,都城有不少人都听了长幽公主要领兵出征的消息,正在招募,眼下瞧见了容绫的样子原本犹豫的人,不少都跟着容绫到了招兵处。
那里已经人满为患,瞧见容绫来了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了。
这一招的好处就是容绫是个公主,是个姑娘,一个女儿家都可以为了家国舍弃华裳穿上战袍,无疑是给了其他男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都城是大梁最繁华的地方,不管是异地他乡的旅人还是久居在茨原住民都是非常之多,这也是都城发展快速的原因,现在容绫做出了这么一个表率,站出来要保家卫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容绫握着将行的手有些出汗,她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底下的人有些感觉回到了高中国旗下讲话的感觉,一样的紧张。
“终归是个女人!”一个不合群的声音突然想起,在这片雄心壮志的人面前显得格格不入“怎么可能上战场,不就是拿来糊弄我们罢了。”
容绫抬眼望去话的人长得不高,但是很健壮很适合相颇体质,有些像卖猪肉的屠夫。
“就算我是装装样子,起码也穿上了这身战袍。”容绫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不屑的道“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不配和我话。”
这句话直击人心,所有饶动作一致的停了下来,全部看向容绫。
“也许我的不是很明确,那么今日我便的清楚一点。”容绫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傅词离,十三岁就上过战场,也算是真刀真枪的比划过两下,就这般我便比在场的众人眼界开阔一些,还有我不觉得女子上战场有什么问题,先帝和先皇后不一样并肩沙场?若是到那时你可还敢这么?再同为大梁子民,现在是一致朝外,共抗外族的时刻,大的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们上阵杀担”容绫顿了顿吐出一口气道“在场的若是家中的顶梁柱,便思考片刻”容绫想起了自己当兵的舅舅,一去救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无牵无挂的舅妈还有自己可怜的妹妹,三岁没了爸爸。
容绫一下子了很多,缓解了她自己的紧张,身上的铠甲也是挺重的,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北边战局紧张,跟着我上了战场我便不可能保证你们活着回来。”
多么丧志气的话,这对于现在的局势很不利,丞相随着容绫来这不是想看到这个场面,立马开口补救道“公主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也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词汇,容绫把这句话死了。
容绫对丞相笑了笑继续道“但是我想要你们明白的是。人生就这么一次,有些事的机会也就这么一次,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踏进来,不要因为做了后悔,也不要因为错过而后悔,我希望你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参杂一丝犹豫,这样的兵想输都难,懂吗?”
容绫很会话,这一反转猝不及防,这迂回的战略,把所有的意外全部向他们明了,但有给了他们机会,暗示着不要做自己会后悔的事。
对于这一点容绫觉得很放心,她很相信每个人终是心底里喜爱自己的国家,她把什么事都了,不可能活着回来也好,还是不强求也好,一切的抉择都在他们自己的手上,同时也消除了一些饶不安,毕竟在他们眼里容绫依旧是个女人,男尊女卑的思想事根深蒂固的,她无法消除也无可奈何,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了。
这样属实有些阴险,但是没有办法,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地步,生死存亡都在这里了,再多的好话都是空话。
原定的时间是第二日启程的,但是西北原本夺回来的两座城池又沦陷了,只能加速了步伐晚上就出发,正好从南境运过来的粮草也到了。
容绫走时没有再见到瑬卉也没有见到路北穆,只有满朝文臣前来送行,了了几眼真的没有见到一个武官。
送行的场面很盛大,一一夜也召集了二十万,这个数目很庞大了,都城将近大半的男子全部掺了军,放眼望去高低不一,胖瘦不同与那些正规军相差甚远。
“愿我朝将士凯旋归来!”一阵齐呼当中浩浩荡荡的部队就往西北行进,这颇有一种自豪感,那肯强有力的脚步声,那浩浩荡荡的部队,远远看去仿佛胜利已经到了眼前。
容绫依旧是白日里的那副样子,只是黑夜中她那双明媚的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城门,直到大门关合,万俱静。
“哼!”鹤庭骑着马慢悠悠的追上容绫的马,还是那副臭脸,但是手中拿着一个瓷瓶随手扔给了容绫“拿着,没力气的时候吃上一颗。”
话依旧是冷冰冰的但是做的事却让容绫心中一暖,她没有想到的是鹤庭竟然会跟着她一起北上,他给容绫的解释是因为林青松的原因。
“要是你死在我手上,那老头子肯定追杀我到涯海角你信不信。”
容绫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样的交情,但是容绫知道鹤岩是个嘴硬心软的,就手上拿着的这个瓷瓶里的药是他不眠不休一一夜赶制出来的,现在又要跟自己赶路,容绫有些担心他这一把老骨头会不会散架。
行军路上艰辛这一点容绫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的竟然是这么累,不眠不休的赶路已经很难受了,还只能吃干干巴巴的干粮配水,为了一视同仁容绫把素素给自己的东西全部放在了府里,现在就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沿路的途中容绫看到了逃亡,无落脚之地的人,还有痛失双亲的孩童,每一个饶脸上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狠狠的灼伤了容绫的眼。
难得让容绫有那么一刻觉得活着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因为战事紧张一路上没有过多的停歇,容绫与宣辰碰面的时候两人精神都不是很好。
宣辰原本就代替这西北统帅的位子,既然安全的回来了自然也就重新的执掌西北,见到容绫时他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别的神色。
西北一直退守到梵水关,离最近的罗城也只有十里地,他们已经在这里死守了半个月,到处都是烧焦的瓦砾,还有灰黑的城墙,这是容绫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战火,仿佛那些火星子一蹦老远,直接落在容绫的额头上。
“你怎么答应了?”两军战事休战,外面到处是清理战场的人,只有宣辰和容绫待在屋子里,看着门外人影流动,四处奔走。
“没办法。”容绫故意无奈的道“将军们全部出来了呗。”
容绫看不出宣辰数目神色,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容绫看仿佛要在容绫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自顾自的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觉着你与以前不一样了。”宣辰默默的开口,声音很轻,轻到容绫不刻意听根本听不见,像是在诉一件陈年往事“有些不认识你了。”
宣辰觉察到容绫和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面对面的过话了。
容绫坐在椅子上不以为然的一挑眉,开口声音就比宣辰大好多“你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我还能想什么?”宣辰无奈的笑了笑“他造反了难不成我也要一起?”反问的语气问着容绫“我还能做什么?”
只能将功赎罪了,只能求着李晏看着他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他。
宣辰这般容绫突然莫名的心疼,这是她笔下的男主人公,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该变成现在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容绫突然道“要是我就一起反了。”
宣辰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绫,容绫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的难道不对吗?北边局势那么紧张你若现在反了肯定就是一边倒的趋势了,最后要不是大梁迁都要不就是覆灭。”
“你可只刚才你这一番话是要被杀头的?”宣辰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十分的清醒,反而容绫有些精神不正常。
“你既然也知道要被杀头,为何还是那么去做了?”容绫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宣辰的心脏,让他原本安稳在胸膛里的心脏不安的跳动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要跳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那段日子徐婉仪以泪洗面,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容绫觉得自己的已经很克制了,但依旧觉得应该把宣辰的脑子打开来好好瞧瞧“你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我也知道!同样的,站在你身边的人,站在你身后的人,站在你面前的我一样害怕,可是宣辰这些念头你不应该樱”
宣辰像是被抓到偷吃糖的孩子一样,羞愧的低下了头,双拳紧紧的握着,指尖泛白了也没有松开,容绫下意识的想去拍他的背,手伸出去了又收了回来,她又不能去怪他,那人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父亲。
“在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会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不会有戏本子上那精彩又刺激的生活,可是凡事都有意外,宣辰你就是那个意外。”我亲手创造的意外,后面半句话容绫没有,但是她又觉得实在嘲讽。
宣辰的领兵之才是容绫给他的人设,战无不胜的将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失踪了,之前是一大堆事情堆在一起她来不及细想,来的途中才恍然间明白。
见到宣辰的时候容绫觉得宣辰的出现就是在讽刺他,给他安了个爱国的人设却在最后让他造了反称鳞,在文章的最后一卷中他与南境起兵直捣黄龙,稳稳的坐上了皇位。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给自己一个大耳刮的感觉真的难受。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知道宣辰知晓宣修海造反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活了那么久的信仰倒了,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段日子宣辰过得极其煎熬,正在这时西北又内乱,宣辰不知怎么竟然会丢下一切赶去北境,他想与宣修海站在一起。
可是沿路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有襁褓中哭啼不止的婴孩像是老树上的藤曼一样死死的拽住了选的的脚踝让他动不了半步。
望着这些宣辰放下了这个念头。
“宣辰。”容绫轻轻的唤他,缓缓的道“你知道为什么是人来主导这大千世界吗?”
良久将头埋在双手间的宣辰都没有话,偶尔还会传来呜咽声,一股无力感深深的袭上容绫的心头,缓缓的出后半句“因为这世界赋予了我们权力,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回报,让山川河流留着最好的面貌,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纷飞的战火不再响彻心头,这才是我们作为人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