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试验室的越野车行进7个小时来到月城,冷玉在月城湖边住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海天一色的景象,居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有一种前途茫茫不知身在何处的悲叹。
需要十年建设的雅中水电站,自己才坚持了三个月,真的要做一个逃兵吗?
离开那个贫瘠的深山区,冷玉以为自己会开心,会轻松。可是心中似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持线的人还在那个深山里。
冷玉不舍力学室的负责人娄喻桑,这个带着黑边眼镜、面容冷峻无微不至的照顾了自己三个月的工程师。
冷玉不舍自己的手下,小马,这个高高壮壮、眼睛大大的技术员。一开始虽然不服自己的管理,后来在娄喻桑的开解下,渐渐接受,直至后来对冷玉的技术心服口服。
冷玉不舍那个满脸络腮胡须渣的幽默巴南风,他是勘探部的工程师,人矮胖,但幽默风趣,心地善良。
冷玉更不舍自己的室友,收发室的文员小陆,以及综合部的主任肖老太……
对于冷玉的不辞而别,娄喻桑气恼不已,一整天眉头皱成了‘川’字。他也清楚,冷玉这样一个娇贵的女孩子不应该待在这里受苦,她应该被宠着被护着,而不是在这里受粉尘的摧残,娄喻桑生气的是冷玉不辞而别,三个月的相处,换不来一句“再见”或者“保重”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娄喻桑看到压力机上面的试块已经压碎,忙离开操控台去清理试块,电光火石间,大拇指不下心放在了受压面上,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啊……”
还好试块碎裂,大拇指受到的重压很小,娄喻桑迅速抽回手指,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跳了起来,一边甩着受伤的手指,一边呲牙咧嘴,血气上涌、目胀泪出。
杜主任闻讯赶来,并没有先看娄喻桑的伤势,而是关闭压力机,断开电源。这台机器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大山深处的试验室太不容易,倒不是怕损害这么昂贵的机器,而是因为一旦这唯一的压力机出了问题,势必影响工程进度,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止一台压力机了。
杜主任关了电源,将娄喻桑拉到水槽处,拧开水龙头,将娄喻桑受伤的大拇指放在冷水下冰着。
娄喻桑的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开始回转血色,肖老太也从二楼下来,看到娄喻桑的手指还是完整的,倒抽一口凉气,拿出纸巾去擦娄喻桑额头的汗珠,“小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是不是,没按规定操作?”
娄喻桑紧抿着嘴唇,点头,“这次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肖老太:“可不敢有下次了,这次是你幸运,大拇指完好,但是明天指甲里就会充血,待会,我带你去医务室,找卫生员要冰袋或者冰冰贴,冰着会舒服一些,不然会火辣辣钻心的痛。”
娄喻桑点头。
十分钟后,肖老太带着娄喻桑去了医务室,杜主任看着娄喻桑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娄喻桑对冷玉的不同,不只是他,试验室的所有人都知道娄喻桑的心思。
杜主任叹口气,开启压力机,自己亲自动手做试验,已经无人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