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一家人,冷玉也就不客气了,问道:“阿爸,我想知道有关阿奇那的事情。”
吉安微怔,心中一惊,他盯着毕摩的眼睛,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毕摩没有想到,二人居然对这个事情感兴趣,考虑到其中牵扯到吉安的阿妈小美,也不再隐瞒什么,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阿奇那是当时的酋长阿谦的亲弟弟,自小生活条件优渥,吃穿不愁,经常向毕摩打听外界的新鲜事情和新鲜的小玩意。
由于毕摩经常性的外出采买草药和生活用品,虽然很多时候是顺手牵羊,但那是因为隐族没有同外界进行贸易,自然也没有货币。
毕摩总是能够带给阿奇那他想要的东西,包括一些汉人的书籍。
于是好学的阿奇那便认识了一些汉文,也会说一些汉语。所以他知道文字洞的内容,清楚每一个字的含义。他向往壁画中那对夫妻的生活,羡慕他们的爱情,并沉醉在诗词中的美妙意境中。
在小美来到族里的这些日子,十六岁的阿奇那是快乐的,因为终于有人可以跟他探讨石桌上文字的含义和意境。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小美最能理解他。如果按照汉人的意思就是红颜知己。
十六岁是情窦初开的花季,就像花蕾在春天里绽放,溪水在欢快地流向东方,正是朝气蓬勃、血气方刚的时候。
他发现小美就是诗句中所描述的仙女,是一个冰清玉洁、玲珑剔透的姑娘,是那般令人心动!于是,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他深深爱上了自己哥哥的女人。
后来,小美怀孕后,就藏在了毕摩家里,闭门不出。阿奇那找自己的哥哥大闹了一场,才知道真实的原因。无奈之下,也接受了事实。虽然见面的过程曲折,但终究是可以见到小美的,还是可以探讨诗文的。
直到小美和阿美出事的那一天,他没有参加祭祀,他在文字洞内研究小美写给他的诗文。等到下午出来再去找小美答疑解惑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他找到毕摩,才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疯了,一路狂奔,来到迷雾森林的沟壑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有人说他太疯魔,有人说他太痴情,还有人说他勇敢……记得一位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正是因为年轻,才会做出无比疯狂的举动,才会做出震惊世人的豪迈之事。如果人经历过大风大雨,或者身上有担子,自然要惜命一些,要踟蹰、衡量一番。
阿奇那落水后,顺流而下,被冲下瀑布,掉进雅中江里,他是幸运的,没有遇到大石,而是单纯地落进了深潭中,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天醒来后,他就四处打听小美和阿美的下落,终于得知小美已经香消玉殒,只留下阿美捡回一条小命,被大石镇的村民收养。
心灰意冷的阿奇那终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从此就留在了山坡上的石洞里做一具‘行尸走肉’。他不再理头发,眼神空洞无光,衣服破烂不堪,奇臭无比。
他白天在山洞中睡觉,晚上出来找吃的,几乎没有人见过他。所以后来族里派来人来寻找的时候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