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魇嘴角轻启后收身看她,朱砂双目圆睁傻傻看着月魇。
月魇轻笑出声,声音清冽如清泉。
朱砂面上一热,瞬间一片霞色尽染漫至双耳,赶忙抬手捂住两庞,谁知上方的笑声越来越响。
连着舟上甲板上的戍卫们也纷纷愣住,想到许是姑娘已醒转,众人间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朱砂一手捂脸,一手颤巍巍挣扎着想躲开月魇,挪到一旁。
被月魇一把捞回,还将手也扯到一旁,心跳如鼓擂的朱砂不敢睁眼,像块木头般全身僵硬梗在那里。
“怎么了这是?”月魇凑近朱砂脸庞。
“没…什么。”朱砂故作镇定。
“哦。”
“……”
好半晌无人说话,朱砂微微睁眼去瞧,正与月魇满含笑意的凤目对上。
“你再…说一次。”朱砂鼓足勇气。
月魇握住朱砂另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啄:“我说,我喜欢你,一早就欢喜上了,现下,你可听清了?”
涨红着脸的戏朱砂呆了好久,突然开心的笑了,不留神扯到腹部及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忍痛继续笑着。
月魇立刻掀开盖毯,探手至各个伤处查看,抚到腹部那处时,朱砂赶忙羞赧着躲闪。
“让我看看。”月魇一脸认真的抱紧朱砂,汇聚法力于掌间,在伤口处轻熨:“旁的倒罢了,我可轻松治愈,但这四处较为严重,你又擅动秘术失血过多,要再过段时日才能好。”
朱砂红着脸点点头。
月魇施术后扯回盖毯,抬手抚弄着朱砂滚烫的脸颊:“一直面无血色的,如今又这般好颜色,看来,我得多说点话讨你开心。”
朱砂垂眼,难得文静的不像话:“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玩笑?”
“有个姑娘在我面前摔了个狗啃泥后,拿着一颗牙齿撵着我四处追债,那时我以为这萍水相逢不需多少时日便会各自相忘,所以心中虽觉有趣,但却并未真放在心上。
那姑娘纵马污我院门,大言不惭后被绑在柱上惩戒,我有心逗弄,却被她反‘咬’我一口。”
说到此,看到朱砂有些别扭的转头,月魇伸手扳回滚烫的小脸:“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她不走,多留在我身边几日就好了,于是我骗她与我签了契约,带她随我远行。”
朱砂闻言抬头:“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想报恩吗?”话未落,面上已尽是失望之色。
“不是,那时你发脾气要走,我因担心绕行到你前方等你,后来察觉不对见到你受伤,我才发现,这么短的时日,你就已经住进我心里了。
我思量着这一路要将你‘收服’,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并非医族之人。我是毒族嘉岚月魇候。”
“什么…你是…那位最…年轻的侯爵?”朱砂震惊,全因伤口遏制才没惊叫出声。
“是,我本想着先让这姑娘欢喜上我,我再告知这些,但全因如此,才累害你伤重至此。
那日偷袭我们的人,是我族中族亲,我父乃毒族魇族族长,与身为瞳族的母亲有过一段…过往,后来两人缘分尽了,母亲便带着刚刚出生的我独自离开。
母亲是定过亲私逃出来的,如此早被族中人除名,于是母亲一人带着我隐居了三十年,后来…母亲病重离世前,带我见到我父亲,父亲一直遍寻不着我母子二人,本已放弃,见面后,我们父子都很开心,可母亲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故去…”
月魇微皱眉头,朱砂握住脸旁他的手,月魇瞧着她,松了眉头继续道:“对于我这个突然而至的私生嫡子,又因为父候的喜爱成了魇族下任侯爵继任人,阖族上下尤其是父亲的另几个嫡子庶子便渐渐不满起来,那些年背着父亲,他们屡屡对我出手……
后来父亲也…不在了,我继任后虽大权在握,但族中之人总有不安分的,谋算着寻机解决掉我这个麻烦。
那日,其实我与戍卫早已探知族中这次欲偷袭将我直接结果,所以便故意着了他们的道,戍卫被迷晕后,我的厢房又在你外间,你一向睡得又沉,我便想着不必再横生枝节,就没有与你交待,假意被那人诱至林中中计被缚。
他本意是想知晓我父亲临终前是否有传我秘术,故未打算对我动手,而我想知道这次行动他们所图为何,都有何人在谋划,所以便装作法力被封,但其实魇族法术于我而言至多令我昏迷一时半刻,并不能伤我分毫,且戍卫们皆提前服了解药,不需多时,便会循迹跟来。
本想今次引出背后之人直接解决,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你突然出现…
我清醒时就见你一身是血,站在一地捂眼哀嚎的黑衣人中指着那人破口大骂,我还未及动作,你就被他重伤。
将你抱回舟上的那晚,我月魇从未有过的惊慌,我突然后悔焦急到险些发狂,我怕你醒不过来,你连我到底是谁,连我倾心于你都不知。
于是我想着,只要你醒来,不管你是否同意,我月魇这一生都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半天,朱砂眼角沁泪,两手合握住月魇的手,微笑道:“我同意。”
月魇笑了。
朱砂抹了抹眼角:“我…瞳族戏朱砂,贪玩…跟着商队…偷逃离家,原想…游山玩水个…一两年便回返,不想,咬了…一个‘毒舌’公子,还签了…契约,估计以后…只能一辈子…陪着他了。”
两人脉脉对视,月魇抬手擦掉朱砂脸上的泪:“那我们便说好了,这契约,一辈子都不能毁掉。”
“说好了。”朱砂点头。
“你的伤势还需医治,我已寻了人,再过两日到得曦照后,不需多久你就能恢复如初了。但是以后,法力若未进阶,就再别妄动秘术了,好不好?”
“好,都听…公子的。”
“上次你也这样将,这样,若你再不听话,便不叫你下船,不让你买那些新鲜吃食玩物,你可同意?”
“唉,还未如何…公子便这般…啰嗦…有些…后悔啊。”朱砂戏谑道。
月魇将朱砂揽住,垫了软枕靠在一侧,自己起身下榻准备去外间给她拿药,出门前凑近朱砂耳边,微笑道:“朱砂姑娘,后悔也晚了,你这十几日来梳洗换衣全由我亲自服侍,唉,恐怕我得负责了。”
起身后趁着朱砂有些怀疑的蹙眉,又加上一句:“这回,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