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拿过包裹飞身过溪,进入了密林之中。
月魇坐在篝火旁,捏着荷包凝眉入定,月云开看了看月魇,又瞧了瞧逐渐消失的朱砂身影,最终什么都未说。
.
“呜嗬嗬——”马场之上,一个火红身影纵马狂奔,身后数百只马儿跟随疾驰。
火将离大叫着扯缰使得身下的马儿左闪右避,引的那马群也转起圈来。
“爽快!”一个时辰后火将离飞身至场外,拍着马倌的肩膀:“不错不错!都是好马!”
马倌望着马场外被踏坏的几亩药田以及一侧垮塌的围栏,扯了扯嘴角:“回火爷,要是,要是方才没跳出来的话,就更好了……”
“别看你们庄子养的久,但这如何养好马我可是知道的,马儿这物啊最怕拘着,给它场子叫它撒野,那才能出得健魄剽悍的好物。”火将离接过水袋咕咚咚灌着。
“怎的今天想起驭马了?”场边的庄农与将离、马倌闻声一同回身,火扶廊走近。
“扶廊子君,求您快带火爷回去吧,不然再这般下去,这马场药田果林全都要不得了。”一年纪最长的庄农连忙凑到近前低声道。
扶廊四下瞧了瞧,笑看着将离:“司正与新司骑今日便到。”
“什么?”将离停下了擦汗的动作,眉心跳了跳。
扶廊点点头。
“我看这马场需要好好修理修理,这样吧,我帮你们!”将离转了半天脑子,憋出了个主意。
“火爷!您饶了我吧,求您高抬贵手,这个我们自个儿修就成。”
“怎么着?还嫌弃我?”火将离满脸不耐。
“将离君,扶廊子君。”伴着话音千字裘行来,行礼后温言道:“这庄子修葺维护自有庄农负责,非是嫌弃您的手艺,只是这是他们的饭碗,吃饭的活计,就随他们自个儿忙活去吧。”
今日的千字裘更显身躯挺拔,口中虽客气但并未显得自身低眼。
扶廊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回应:“如此便有劳千总管与诸位了,至于修缮费用过后还请报于莲茶,守护司自有司规,还请勿要客气。”
.
庄主府前,千鲤、沙华、莲茶、扶廊、将离立在府门前,向着远处的庄门处张望。
“今日的事可别告诉司正啊。”将离瞧瞧对着扶廊念道。
沙华闻听到,叹息着看向他:“怎么,又在哪出搞破坏了?”
“这什么耳朵?”将离企图蒙混。
“已记录到日常录入内。”莲茶瞧着前方隐现的人影回了句。
“你这司书一天到晚记这些闲事有何用,赶快撕掉!”将离抓着莲茶手臂拼命摇晃。
莲茶挑眉:“十五?”
“三!”
“那就算了。”
“不算不算,五!八?十?十还不行?十二总成了吧。”
“嗯,罢了,那就十二吧。”莲茶负手一脸淡然:“刚巧我还未提笔。”
“你这厮……”将离咬牙切齿间接受到莲茶的眼刀,立刻乖觉。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沙华问。
“我不图钱财,不需吃食,他就做我随从给我打打下手吧,这次是十二天。”
众人:“……”
沙华:“这方法,倒像是那两个。”
将离疑惑道:“谁啊?”
“来了。”
随着沙华这句,众人回身,月魇一行三十余人已走近。
“司正。”众人行礼。
“诸位。”月魇下马后合掌回礼。
“在下苦莓庄千字裘携管事前来迎接守护司诸位。”一身灰绿长袍的千字裘带着随行几人迈步上前行礼。
“免礼。”月魇抬手示意。
“可需我等接下马儿车队至后方清洗?”千字裘打量着月魇身后的司侍与车队。
“也可,待卸了行装后,有劳千总管。”月魇点头。
千字裘颔首立回一侧。
月魇与众人迈步进府往西侧院行去,久未出声的千鲤一直仔细瞧着,待看到司侍中最后那个纤细身影时,眉头终于纾解开来。
“朱砂。”千鲤急迫着飞身而至,抬手想去牵她的手。
朱砂合掌含腰行礼:“司尉。”
千鲤愣了下,这时朱砂收势抬头,看着千鲤轻轻笑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千鲤想了想还是牵上她的手:“你可好?”
“不好啊。”
“是遇到魔物了?受伤了?”
“是啊,最主要是,饿肚子。”朱砂努力笑着,眼旁却始终带着倦意。
“我给你准备了药膳。”千鲤牵着朱砂回身往里走。
“千鲤。”朱砂摇摇头:“你这般念着我,我好高兴,我现在是司侍,所以现下我要先忙一下,过会儿我再去找你好吗?”
千鲤四下里看看,司侍们正在整理行装,将马车自侧门牵入院内,而供人骑乘的那三十余匹马儿正由千字裘带领的诸人领进准备梳洗,千鲤回身点头:“我等你。”
朱砂看着千鲤走远后,才抿唇回身去解自己所乘马儿身上所负包裹。
“阁下可是朱砂子君?朱砂司骑?在下是这庄子总管千字裘,当日在下抵达时,司骑已先行离开,还未及行礼。”千字裘缓步上前,颔首行礼。
朱砂有些没精神,回了一礼道:“方才那位才是司骑,我现下是司侍,总管不必如此。”
“无论如何,子君于我等这般山野之人仍是高高在上,姑娘客气了。”千字裘低头看着娇小的少女,眉眼中笑意流转。
朱砂着实没有寒暄的心情,随意嗯了声便回身继续解那包裹,许是心急,包裹上的绳结系的太死,怎么都解不开,使劲扯了扯,这下完全成了死扣硬疙瘩,朱砂烦躁的回身蹲下,左手覆在额头上,垂眼望着地上的石板。
一个身影遮住头顶的阳光,朱砂抬头去看,见那千字裘立在马儿身侧细心解着死结,不知为何,这人一身的气度,着实不似一个圆滑行商的总管,倒像谁家的翩翩公子或是哪位侯爵主子。
侯爵?这里不是就有……自己到底究竟在想什么?!
待朱砂回神站起时,千字裘已微笑着将包裹递还给她:“这马儿我牵下去清洗了。”
朱砂道谢后回了西侧院,千字裘凝着她走远,唇边扬起微笑。
.
暗室之中,一男子背身立在书案后,借着灯火看着手中的画像,画中女子言笑晏晏,一身浅红裙衫,额间一点朱砂痣,正是戏朱砂。
“降为司侍?也好,如此更方便了。那新司骑瞳术了得,近期先按下莫要动作了。”
半跪在书案前的黑衣男子颔首:“是。”
“平日多备些果子,她喜欢。”
“是。”
黑衣男子起身退下,案边的男子抬手抚上画中人的笑颜,嘴角渐渐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