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搞特殊化的元阳上帝并不知晓，自己徒儿内心竟还有这样一份独白。是以，玱玉快快乐乐、絮絮叨叨地把饭吃完了；老君慢慢悠悠、安安稳稳地也吃完了；只有云鹤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消化不良。

饭中听了玱玉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花宴的、千雾斋的、甚至还有那三殿下的赌约，她都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倒了出来。

元阳上帝自然是知道，要赢留景，对于她来说不难，只是如何去赢，恐怕还要费些心思。

如今的这位天族三殿下，自小被现任天后宠着、护着，被娇惯到无法无天，而神官们又敢怒不敢言，一是不想与天帝为难，二是怕天后打击报复。

他与青玄、西真一众，也并不太想插手，一是没有插手的欲望，二是毕竟别人家的孩子，又不是他的弟子，自家结的苦果，最终还是会自己品尝的。

“云鹤，一会你去演武台附近看看，那边有几个炼器的好材料，帮我寻来。”元阳上帝四平八稳地吩咐道。

云鹤点头：“是！”

“老君，您竟然还会炼器？”玱玉大喜，像是发现了一个藏宝库。

云阳上帝看了她一眼，兀自起身离去。

玱玉只好转头问云鹤：“老君什么意思？”

云鹤没好气，道：“你不知道师尊在天族是以炼器闻名的吗？”

“嗳？不是炼丹吗？”玱玉糊涂了，八卦殿中明明很多丹药啊！

“那只是来讨丹药的人，多了些罢了！”云鹤无奈道。

玱玉如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时辰快到了，走吧！”云鹤起身道。

玱玉也扶着桌子起身，兴致勃勃，道：“走吧！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九重天的西南角，有一片广阔无垠的司马场，是天族豢养天马，饲喂马种的地方。因它足够广阔，甚少人迹。所以，在一些略为偏僻或茂盛之处，常会生长着罕见稀有的灵芝仙草。这些天然生长的草地、水涧中，细心的话也能寻到一些异矿。

演武台就在这司马场的一个角落，建在一片山石之中。

天脉之水从石上流过，汇入遥遥无际的草场。明媚的日光下，远处的天马还在嘶鸣、奔跑。

玱玉站在演武台一角，太子在旁边的石头上盘坐着，三殿下留景握着手中的神鞭，神情倨傲，却又纠结。

他开口道：“云鹤怎么在此处？”

同样一本正经，盘腿坐在太子身边的云鹤，悠悠道：“师尊让我来看看。”

他顿了顿，见三殿下留景的面容变得有些难看，又道：“他老人家说，炼器需要材料。”

留景一听，不免想要绝倒。借用炼器之名，行监督之实，真的好吗？

虽然周围监督的人，也确实不少。

他们随意地找了高低大小不同的石头，坐下围观这场带着赌约的切磋。若是玱玉死，则无怨。若是他伤，玱玉也是跑不掉。

留景打了一手好算盘，本来他想，即便玱玉挂名在兜率宫的东阁之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老君数万年来清心修道，无欲无为是出了名的。况且只是个临时的弟子，就是死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所以，他刻意喊了一众，前来围观。就是为了死有对证，怪不到他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元阳上帝竟会叫云鹤过来看着。

云鹤一人，便抵得过千万人。只因，他的铁面无私、公事公办，在天族是出了名的。

这厢云鹤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给堂堂三殿下留景，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只顾着随太子殿下一面聊着天，一面看着场中的两人。

“可以开始了吗？”玱玉动了动胳膊，不耐烦道。围观的人多又怎么样，哪怕你是千军万马的围观之数，架，也是照打不误！

“别急！”留景甩开了手中的神鞭，“啪”地一声，响声震天。周遭围观的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笑道：“此鞭名为‘蚀骨’，乃是神品法器，以万年蛟龙龙筋而造，只要打在身上就是皮开肉绽、骨裂崩碎的下场。你可要小心了！”

听了他一长串自信满满的介绍，玱玉觉得耳朵里就像生了八百年的尘垢一般，不由掏了掏耳朵，应道：“知晓了！”

留景见她也不亮出法宝，以为是心中胆怯，便讥讽道：“你的法宝呢？也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法宝不是打的时候，再亮吗？”玱玉觉得他太婆婆妈妈了。

周围的人也都好奇，这个小小仙娥，究竟能有什么法宝？便零零散散地呼喝道：“小美人！快亮出法宝吧！”“让大爷我开开眼界！”“别藏着掖着了！”“藏起来也没有用，还不是要拿出来！”

看来天上地下，围观群众的素质也没什么两样。

玱玉无奈，口中道：“怕闪瞎了你们的眼！”

说着，召出了凝华。

……

一时间，鸦雀无声。

……

“怎么了？”玱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处不应该有类似于“好剑！”“绝品！”“我真是大开眼界！”诸如此类的感叹吗？想当初她找人打架，召出破晓的时候，都是这般境况啊！

“这就是曾经被‘凝华’统治的恐惧啊！”一旁座中的太子轻声感慨道。

“也可称是前无古人了。”云鹤在旁幽幽地补上一句。

阳光正浓，剑身上的水纹耀光也愈加强烈，像是玱玉执了一条流动的溪水在手，只是这溪水曾经的主人，在周遭人的心中留下太深刻、太不可磨灭、不能超越的印记了。

废话不多说，亮出法宝，却只看，不打架？笑话！

玱玉这就御剑掐诀，一条溪水，瞬间就幻化成奔腾的洪流，气势磅礴地向留景涌去。

留景持鞭挥挡，奈何凝华十分灵动，稍不注意就会露出难以应付之势。

他将鞭子变化得更长，欲粗暴地突破凝华的防护，直接向玱玉袭去。

玱玉旋身躲开，一把将凝华握在手中。剑穗飞扬，手腕舞动间，一剑挑开了抽来的鞭子。挥出的剑气，擦着留景的身体击向后方的山石，“嘣”地一声巨响，附近坐着几名围观的仙家，均灰头土脸、东倒西歪，躲得及时点的，正看着座位上深深的沟壑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