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乙刚开始拿出十万分的虔诚,反而是几个月石前苦悟毫无所得,直到有一天再也坚持不住,在石头上睡得四仰八叉,才算是正式开悟。
读天书不需要认真,需要福泽缘份。
可恨的是李老贵张天思早有心得,就是不吱声,躲一边看戏。
道乙很想给张天思来个“彼此彼此”的谎言,只是与前面的语义不合,他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能入梦,比较困难而已。”
实际的情况当然不是这样。
道乙一直觉得自己心如止水,美人榻前也可酣然入梦……其实酣然入梦的不仅仅是内心的平静,天书更是作用巨大。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天书中的内容远胜大百科全书,所涉内容包罗万象,横贯古今,医道、丹道、武道……无一不包。
道乙最近不但入梦很快,有时候甚至闭目冥想,意识里便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道乙知道这不是知识积累后是衍生喷发,因为有些领域有些东西他压根就不熟。
那只能是天书在帮忙。
白天在医院当个护士,给卞家做保姆佣人,给卞总裁当保镖司机,活儿不少,却都很低贱。
晚上却不一样,在梦中修习武道,幻星诀来势凶猛,气势磅礴……左突右挡,茫然四顾之下,总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该不会是真跟着我了吧?
挂上电话,道乙陷入了沉思。
无字天书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连无上道观的道藏经典也描述不清,作为传道人的李老贵更是语焉不详。
在道乙的理解中,天书更多可以理解成精灵,一种无形的存在。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医院?
现代的医院以西医为主,中医为辅……如果要说天书是精灵,他也要汲取知识的话,西医可能是他想补充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天书附体应该也是短暂的。
道乙正想入非非,卞大山找上天台来了。
家庭地位相若,两人放松的地方也相同,楼顶天台。
卞大山找人有一套。
这个家庭地位中排序第三的男人,本应与道乙成为“难兄难弟”,遗憾的是道乙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兄弟温暖,反而受到了压迫和剥削。
卞大山一家江氏主持工作,道乙负责每天早晚两餐伙食采买,江女士每月发给三千人民币采买金。
三千元在天南市这个三四线的南方城市,只负责早晚两餐的伙食采买,听起来是个肥差。
深入其中才知道其中之苦。
卞大山这个大地主、大厂长,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还非得要喝剑南春。
人家是大老板,每年的分红不下百万,每天小酌一杯剑南春确实是小事一桩,问题是你自己买去……再次也得掏钱不是?
这是道乙最为光火的地方。
每月三瓶剑南春打底,三千元就去了一半。
卞家老小普通的鸡鸭鱼肉还打发不了,牛肉羊肉勉强入口,虾蟹海鲜才是主要食材……
两年半下来,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道乙,银行卡里只有区区的三千人民币,正好是医院上班一个月的薪水。
为人保姆,还倒贴工钱,跟时下里的老人带孙子差不多。
问题是人家贴钱当保姆,还有人喊爹喊妈喊爷爷……
是人都要心情不好,道乙当然也是。
卞大山跑到道乙身边,也不吭声,自顾自地掏出一支香烟点上。
装深沉谁不会……道乙也不搭理,双目微闭,眼对鼻,鼻对口,口对心,调匀呼吸,又开始修习起了无上心法。
半支烟过去,卞大山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道乙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远处的城市风光,数息后平静答道:“我的观点从来都不重要,再说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卞先生也算是老江湖了,您要是有不一样的意见,我说的话可以收回。若要撤销立案,我可以跑一趟刑警大队。”
是不是刑事案件这样的问题,道乙已经回答过了,再说本来关系就差,也就直接怼了回去。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卞大山又回过头看了看道乙,“我的意思……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事实,也很想知道凶手是谁,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话里有话,话外有音,道乙回头看了看卞大山的脸色,果然看到了一丝疑虑。
还真要赖我?跟那母暴龙一个想法……
道乙淡淡地一笑:“这个问题,你觉得我会有答案吗?”
“这事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凶手既不是我所请,更不是因我而来。”
“三年之约,已过两年半,就算是心里再愤懑,我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被人点醒,卞大山点了点头,再看道乙时目光已是期待与同情:“你说得对,这事跟你没关系。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对方会不会连续出招?”
“卞先生,这事您拿主意,卞小姐是您女儿。”
“她也是你的妻子!”
“是吗?你要不提醒,我都快忘了。”道乙叹息一声,“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讲,确是如此。只不过好像没人把我当丈夫,也没人把我当女婿。三年之期不远了,很快就不是了。”
“你真的想要离?”
道乙皱了皱眉,轻轻地笑了笑:“离?半个天南市的人都知道,你们家的闺女冰清玉洁。这个离字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与离相对应的是结,结是离的前提,没有结就没有离。
显然,道乙对于离字有些纠结。
“两年多以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就是癞蛤蟆……好吧,就算我是一只癞蛤蟆,那也是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癞蛤蟆,因为我的理想从来都不是将佣人进行到底!”
两人难得有交流,对于道乙身上的火气,卞大山也理解:“说实话,你的学识和出身,跟我们家青青比起来,确实是有差距。我们家青青可是名牌大学毕业,身家数亿,容貌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你的能力其实也是不错的,如果不是青青太过优秀,也是个优秀的……”
道乙对着天空翻了翻白眼。
卞大山夫妇的心情,自己早就明白。
但凡有口吃的,谁会去当道士?道士们在世人的眼中,基本成了不学无术、招摇诈骗的代名词……道乙在他们的眼中,也就是个会些拳脚的小道士。
每天一早一晚,道乙都要外出“健身”,时间长了自然隐瞒不了。
都怪那两个老家伙,合伙搞了这么一出。
怨老家伙也就罢了,你们把气出在我的身上……
股份你们拿了,总裁也当上了,还把我当佣人当出气筒,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卞大山家同意婚事的前提,是卞老头拿出百分之四的股份赠与卞青青,并扶卞青青为集团公司执行总裁……
既拿股份,又当总裁,还对某人直翻白眼,这确实是不厚道。
道乙心思如电,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是吗?吴妈的女儿、尼姑庵里的小尼姑应该是可以放心许配,对吧?”
卞大山稍一愣便明白了所指,大师作品里的人物……
关键是既很好地把握对方的心理,又准确达意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思和态度,卞大山感觉到了道乙的不满和不屑。
“这个问题暂且不说,也到不了我作主。”卞大山皱了皱眉,说道,“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你多少总得出点力吧。”
“我已经请了假,卞青青住院期间,我会一直陪护,至于能不能阻止这场暗杀……我就算是说能,你也不会相信吧。”
道乙想了想,卞大山应该知道真相,至少知道真相的一部分,又说:“买凶杀人这样的事,有听说吧?”
“这个当然。报纸、电视都有的事。你是说,我们家青青也是……”
道乙点了点头,说道:“十有八九。”
“除了报警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您是一家之主,这不是该您说话的事吗?”
卞大山想了想,说道:“行,我给青青请个保镖,有钱人都这么办。我们……你,主要是你,要尽量守在她身边。”
……
三日后,卞大山请来的保镖已经就位。
女子武术冠军,也是个美女,只是胸部的规模明显是有利于运动,一点也不累赘。
被边缘化的道乙坐在病房的会客室里“闭目养神”……
纸包不住火,尽管道乙想要低调,但公司的大小干部,卞家的那些个亲戚,车辘轳似地都来病房里走了一圈。
自古人心最难测,雇凶之人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道乙却无法把他们找出来。
下午三时,病房门再次被敲响,道乙皱了皱眉,起身开门:“怎么还有人来……有完没完。”
房门刚打开,准确说来是门把手刚拧开,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接着进来的是一把枪,一把手枪顶在了道乙的脑门上。
“美……美女,这又是玩哪一出?!”道乙认出来人,吃了一惊,连忙地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