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负面情绪缠身,道乙回到急诊科便上救护车打坐调息。
出于对自身医术的自信,道乙还真没把闹剧放在心上。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呼吸还没等调匀,电话又响了。
“美女,有事?”道乙按下接听键。
“我没事,你有事吗?”来电的自然是孙文娟。
“有,大事。”道乙坏笑一声,“宝宝吓死了,要抱抱。”
“行,放马过来,老娘虚怀以待。”孙文娟扑哧一笑,“这时候还能开玩笑,看来问题不大。”
道乙嗯了一声:“也没多大的事,大不了犯在你老爸手上。”
“不懂,听不明白。”
“非法行医,没致人死,影响不大,最多就是拘留、罚款,判刑啥的,够不着条件。你爸是春风里派出所的所长,不是犯在他手上,犯谁手上……”
“那行,我让我爸从轻处罚。”
“嘿——感情你们家都这样安慰人的?”
“怎么安慰?真想要抱抱?”
“这个我看可以。”
“少来,对不起青青的事我可不干。对了,说真的,需要我们做什么?”
“也没什么,一会儿赵主任肯定会要你爸去检查,你们配合就是。”
“这个可以。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有,肿瘤在收缩,大概缩小了三分之一吧。”道乙皱了皱眉,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出院算了。反正你爸现在饮食也基本正常,我再给你们写个单子,你们抓几贴中药调理调理,这样好得还能快些。”
“早说呀,还藏着掖着!”孙文娟还不满了。
“我欠你们家还是怎么的?让你们家害的还没个说辞呢……”
“嘿嘿……我这个人嘴上不带把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人发飙,孙文娟只好陪笑,笑完又是精神大好,“只要能出院就好,我请你们吃饭。不愧是猴子派来的救兵,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打住!出院不等于康复,是在家调理。”
“明白,只是我爸出院后,每天的治疗……”
道乙又皱眉了,这每天两趟地往他们家跑,还真没有在医院方便:“算……算了,还是住院吧,再坚持半个月一个月的。每天要去你们家,真不方便。”
“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太方便了。”孙文娟改了一种口气,求上了,“道乙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知不知道,这十来天以来我都瘦了。”
“瘦了好,那是减肥。”
“我不肥,而且我妈也瘦了。要不,我跟青青申请申请?”
“打住,这种事情就不用告状了。话说了,我是不稀罕跟她吵,你以为她真能管我……”
“我知道,你本事大,能力强,还钱多,外面红颜知己更不少……你不是怕我们,只是不想跟我们这些小女人计较。”
“有些话不能乱说!我哪有那什么了……行了,就这样,挂了。”
“等等,真没事呀。我妈好像都吓哭了……”
“我可没吓她,是她在吓我。”
“我知道、我知道。”
“没事,大不了小护士不干了呗。对了,以后没地吃饭,上你们家吃去。”
“行,顿顿管饱。”
“管馆可不行,要有质量,狗粮可不吃。”
“哪能呢,有酒有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
当日下午,消化科主任办公室,道乙被赵雅林请了上来。
道乙进门,赵雅林把门关上,然后是打开墙上的阅片灯箱,插上两张CT片。
“道乙,我向你道歉。上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质疑你的医术。”赵雅林转身,很隆重地跟道乙鞠了一躬。
赵雅林是消化科主任,年龄五十有余,当道乙母亲都有富余,道乙当然不敢接受她的道歉。
“赵主任,您没错、您没错,用不着道歉。相反,是我违反医院规定,有错在先。如果说要道歉,那肯定是我该道歉。”
“不用、不用。”赵雅林摆了摆手,把道乙领到阅片灯箱前,“你看,这两张CT片,这一张是十天前,入院时候拍的,这张是今天拍的。”
“这肿瘤明显缩小了,缩小的体积一半不到……有小一半吧。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专家会诊的结论就是……说了你该笑话我们,我们当时确实是放弃了。”
“病人有公费医疗,又是管着我们这片的派出所领导,所以我们收他住院……其实我们也帮不到他什么,只是让他过得舒服一点,心里面能有些安慰。”
道乙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这些我知道,浸润性肝癌,还侵犯到血管、胆管,不具备手术指征,病人化疗反应又激烈……我明白的,束手无策,是这样子的。”
“可是我刚才去问了患者,也问了家属,他们说这是你的功劳……”
道乙又黑线了,不是交待过不往外讲吗?
还警官呢,能不能有点原则性……
道乙又摸了摸鼻子:“我……我没干什么呀。如果要说有,那肯定是心理疗法。我骗他们说我是旅美博士,医学精英。然后让他们家属买了些维生素、钙片之类的。说到底是对患者的心理欺骗。”
“这个我知道,孙小姐已经跟我们说了。”
道乙以手抚额,表情痛苦,敢情是大的卖了还不算,小的又还卖一次。
我说一个医生调查,你不说人家能把你咋的,还能严刑拷打,行刑逼供?
真需要卖得这么彻底?
“赵主任,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兜来兜去,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我顶得住。”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想把你怎么样。”赵雅林把道乙领到会客区,请到沙发上坐下,又亲自给倒了一杯水,“是这样的,我听说……不,我也看到了,你用银针在孙所长的肝脏部位行针……”
这个不能赖,被抓了现行。
道乙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这个有。”
“我想问一下,孙所长的病情好转跟您行针有关系吗?”
“赵主任,您别给我用尊称,我……我真受不起。”道乙哭笑不得,“至于您说的关系,也许……大概……可能有吧。问题是,我要说没有,你也不能信呀。”
宝宝心里苦,又该向谁说……
“这看起来好像是中医的手段……我想问一下,中医能治肝癌吗?像孙所长这一样的病例。”
“啥?这命题太大了吧,我只是一个小护士……”道乙直挠头。
你这是送命题,想要人命。
中医能不能治肝癌,那是卫生部一级领导考虑的事……
“难道你用的不是中医?”
真不容易善了……皱眉,还是皱眉。
“如果要说是中医,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中医,一般的中医他干不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能学吗?”赵雅林露出了关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道乙的眼睛,害怕某人躲闪,更害怕某人撒谎,要抓人一个无所遁形。
“这样吧,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道乙回头四顾,最终在赵雅林办公桌上拿来一支签字笔。
签字笔是市场上两元钱的那种,透明的塑料外壳,里面是一支笔芯。
“赵主任,这支笔是你的吧?”
“没错,刚才我还用了呢。”
“如果我说我能把它拧成麻花,你相不相信?”
“这不可能,这塑料很容易脆,一拧就断。”
“那行,你看好了。”
道乙把笔握在手心,两掌轻轻地搓了搓,然后握着笔的两头轻轻一拧,笔就像软熟的面条,轻易地卷成了麻花的形状。
笔回到赵雅林的手里,赵雅林还是不敢置信的眼神。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火属性的灵力一出手,塑料都要融化了,自然就柔软得像面条……当然,这样的话道乙不会说,这既是显摆,也与当初契约有关。
“这不算什么。”道乙点了点头,“再来一个。”
这次道乙拿起的是桌上的抽纸,他在抽纸盒里抽了两抽纸巾,放到赵雅林跟前。
“看好了,一会儿我打个响指,这纸就会燃烧起来,我再打一个响指,燃烧着的纸就会熄灭。”
赵雅林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现场表演,扶了扶眼镜,紧紧地盯着道乙手中的纸巾。
道乙打了个响指,纸巾无火自燃,火烧过半,正呈旺盛之势时,道乙又是一个响指,纸巾无风自熄。
道乙把纸巾扔到废纸篓里,再次坐到赵雅林面前:“赵主任,可有看清楚?”
“特异功能,你有特异功能。”赵雅林恍然大悟。
“没错,特异功能,这个说法好。”道乙连连点头,对这个赵雅林这个概括很是满意。
“会特异功能的人很多,你怎么会治病呢?”
“因为我多少懂点医理。”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吗?”
“这个可以。”道乙点了点头,又把他的肿瘤营养原理和动脉血管封堵一事讲了一遍。
“我明白了,是有科学道理,我们也学不来……可是我们不可以,你可以呀,你为什么不上呢?到我们科室来,我这个主任让给你也行……”
“行了,赵主任,我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我的理想从来都不是医生。”
“不是医生,那你是想……”护士两字赵雅林说不出来,与护士相比,医生自然是要高出不止一筹。
“我的未来充满很多不确定性,现在不想太早给它画出标高,所以我没法回答你。”道乙顿了顿,“至于邀请我来你们科室,假如赵主任不想转行,还真是不要了。”
“转行?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没有打算。只是,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我来这,把科室所有的病人都承包了。赵主任,你觉得医院会养这么多医生吗?”
“哦,我明白,但是医院会很喜欢你。”
“不,你又错了。老张头也非得拿刀砍我。”
“你把医院的病人都治了,医院自然是名声大振,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呀。”
“拜托赵主任,我的诊疗手段你也看见了,不吃药不打针,光扎扎针灸……我们医院中医科的主任级中医,他们给人针灸一次收多少钱?两百块封顶了吧?”
“可能还收不了这么多,毕竟针灸是不需要成本的。”
“那就是了,把病人都给治了,还收不回几个钱,老张头不砍我砍谁?反正我要是院长,我就砍。”
“好吧,你说服我了。”赵雅林连连点头,“只是这个病例,我该怎么处理呢?”
“随便,反正我没有在你们科室出现,更不是这里的医生。”
道乙的话不言自明,不管是功劳,还过错,你们科室自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