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酸味儿。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无可替代，但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本该向自己臣服的女人拼命去保护另一个男人，那心里都不是滋味吧？

她赶紧摆手：“我只是为了顾润，而且我一直相信我的运气。”

“如果你死了，怎么办？”慕非夜忽然凑近她，深邃的眼睛似乎要把她吸进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顾润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顾然然抿抿唇，挣扎似的说道：“我答应和东归健一见面，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慕非夜保持着暧昧距离：“哦，你是为了我？”

顾然然想了一下，用力点头：“嗯！”

说起来，她可不就是为了他吗！

“我听说，东归家族为了捉到东至洋，给寒晟的势力提供了不少海外援助，我单独和他约见，一来是想把这件事在私下里解决，二来也是不想让你和晟爷为难。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而晟爷护着东归家，你们两个要是因为我有了隔阂，我不就罪孽深重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会帮你？”

顾然然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一番“伪善”打动了，索性做戏做全套，她撅起嘴巴，轻轻的亲了他一下：“我就是知道。”

慕非夜的嘴角勾了起来：“你说的没错。”

他揉揉顾然然的头发，直起身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点小事还影响不了我和寒晟的合作，所以以后有了困难不要想着自己逞强，记得找我。”

这句话真是戳心窝，顾然然刚刚撒了一个小谎，就让慕非夜这样毫无芥蒂的对待她，她实在是有点心虚。

“谢谢你……”想了想，她把“慕先生”改成了“非夜”。

慕非夜的嘴角弧度勾得更大了，又对顾然然嘱咐两句好好休息的话就离开了。

看到慕非夜这么好哄，顾然然都有点内疚了。

其实她之所以答应和东归健一见面没别的目的，就是看他不顺眼，想自己亲手好好的修理一下那小子。只是没想到那小子这么手黑，让她不慎着了道，不然她也不会求助慕非夜的。

至于刚才说什么“为了慕非夜”的说辞，全是她灵机一动信口胡诌的，只是刚好对了慕非夜的胃口，所以他还能继续假装相信，她是为了他才以身犯险的。

话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听的人开心，那就是好话。

真不知道他们还能这样相互欺骗到什么时候。

顾然然依旧很快就养好了伤，而且多亏有慕非夜的保护，东至洋也活蹦乱跳的来到了紫藤小筑探病。

见了顾然然之后，东至洋很是唏嘘，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说道：“小顾总，我发现你开窍了，以前你都不肯接受慕先生的帮忙，怎么现在又主动打电话找人家了呢？”

“你给我闭嘴，幸灾乐祸。”顾然然肚子还是疼，她倚在床上，没好气的看着东至洋，“还不都是你捅的篓子，现在你好好的，我倒是代替你在这儿躺着了。”

“哎呀，不要在意这种小事情。”东至洋摆摆手，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了顾然然，“这几天，我把医院那个女病人的资料弄到手了！”

“路羽？”

“对，就是她！”

顾然然顿时竖起耳朵：“你要在这儿讲吗？”

东至洋不以为意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个狗耳朵啊，隔大老远都能听见。”

顾然然没好气道：“那我谢谢你的赞美了。”

东至洋清清嗓子，凑近顾然然的耳朵：“她就是露葵，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

顾然然一下子就怔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东至洋郑重点头，“我骗你干嘛？”

“不是……”顾然然有点懵了，“露葵……她不是疯了之后失踪了吗？怎么会毁容，还跟慕理征扯上了关系呢？”

“我查出了露葵以前的照片。”东至洋从口袋里掏出来，“保准你看了会吃惊。”

“吃什么惊啊，我又不是没见过……”顾然然接过来之后，的确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那照片上是两个人，大概还是学生时代的美丽露葵，笑容温柔的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

“这……”顾然然是真的糊涂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孤儿院。”东至洋挑挑眉，“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功夫。我打听到了，这女孩子根本就不叫露葵，也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她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真名就叫路羽。而她怀里抱的那个孩子和她关系未明，但是，那孩子的名字叫路理征。”

“路理征……慕理征！他就是慕理征吗？”

顾然然抓着照片再度打量，没错！那孩子的眉眼虽然很稚嫩，但长开了以后，的确和慕理征是重合的！

露葵……不，路羽和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慕理征二十多岁，路羽四十多岁，难道他是她的……

儿子吗？

这也太荒唐了吧，难道路羽在十四岁就生孩子了？

顾然然脑袋很晕，东至洋把照片收回去：“总之，这女人大概就是慕理征和慕家之间的仇恨所在，照这个方向查下去，大概很快就能还原出二十多年前的事件真相了。”

顾然然晕乎乎的点点头，东至洋又汇报了一下工作，然后就离开了紫藤小筑。

顾然然内心还是不能平静。

路羽和路理征……

露葵和慕理征……

露葵不是富家千金，只是一个长在孤儿院的女孩子……

露葵是寒晟的挚爱，可同时也是慕非夜父亲的未婚妻……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她和慕理征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如此大的年龄差，究竟是母子还是姐弟，或者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在孤儿院相互慰籍，抱团取暖？

顾然然想得很投入，直到慕非夜的手在眼前晃，她才恍然回神。

“在想什么呢？”

顾然然抿抿唇，说道：“只是一点公司的私事……对了非夜，你和你叔叔为什么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啊？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慕非夜定定的看着她，看得顾然然有点心虚，但她还是迎着他的目光作不解状：“我都因为你们的事受伤了，就不能知道你们为什么相爱相杀吗？”

最终，慕非夜败给了她的好奇心，语气也缓和下来：“这是命，我和他只有相杀，不可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