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室内昏暗，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萧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床榻边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那双深邃的眼正紧紧地盯着她，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悲怆。

萧婉心头一惊，立马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孩子呢？”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波动，然而，她却被他眼中的悲伤所淹没。

“孩子呢？”她再一次发问，声音哽咽。

李灏玥挣脱了她的手，握住了他颤抖的肩，他低下头，凝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小婉，你记住，自始至终，你只生过一个孩子。”

萧婉双眼大睁，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她连连摇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会这样做。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淌满了她的脸颊。

李灏玥看着她，心似刀绞，他张开双臂，将她揽入了怀中，岂料萧婉突然挣开了他，猛地跳下床去就要往外跑。

“小婉，你要干什么！”李灏玥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萧婉努力挣脱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李灏玥见她发疯的模样，用力往回一拽，萧婉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床榻上，她想站起来往前冲，李灏玥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婉，你听着，孩子现在正在偏殿歇息，你别再胡闹了！”

萧婉抬起头凝望着他，那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目光中竟是悲愤和绝望。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她咬着牙，声音在不停地颤抖，李灏玥身子一僵，眼中划过一道不明的光，他伸手握住萧婉颤抖的肩，弯下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朕首先是北国的皇帝，一国的君主，然后才是你的夫君，孩子的父亲。”

萧婉突然停止了抽泣，眼泪好似流干了一般再也流不下来了，她看着那张她深爱着的熟悉的面容，此时却只觉得无比的厌恶，她怎么忘记了呢，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啪——”的一声脆响，萧婉一巴掌甩在了李灏玥的脸上，清脆的响声震得人心发颤。

“你不配！”萧婉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

李灏玥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那双眼中早已没有了浓浓的眷念和爱慕，只留下了深深的悲愤和厌恶，他渐渐直起了身子，远离了那双眼。

“皇后累了，朕先回去了。”他逃离般地离开了现场，脚步踉跄，心在隐隐作痛，一滴泪不知何时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坤宁宫冰凉的大殿中。

怎么办？他好像又把他心爱的宝贝给弄丢了。

赵瑾瑶和萧璃一直在殿外等候，二人将殿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声清脆的巴掌声。

“他们……”赵瑾瑶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欲言又止，她想推门进去，却不知道该以何种立场自处。

萧璃听着里面的动静眉头紧蹙，以前萧婉总是整日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失态的模样，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阻止李灏玥的行为。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李灏玥踉跄着从屋内冲了出来，他脚步虚浮，眼神空洞，逃离般地冲出房门后正巧撞上了站在门口的赵瑾瑶。

赵瑾瑶被他这么一撞险些摔倒在地上，好在萧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玥师兄，你……”赵瑾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及苍白的脸上那道略微红肿的手掌印很是担心。

李灏玥被她这么一喊回了神，他看清了来人，对方才自己的莽撞很是懊悔，“抱歉。”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小婉在里面，你去看看她吧。”似怕她多问，他又匆匆逃离了现场。

“哎。”赵瑾瑶看着那似的背影，眼中的担忧更甚了，萧璃拍拍她的肩，“我去看看他，你去陪着婉儿，别担心。”

赵瑾瑶点了点头，朝着屋内走去，萧璃也向李灏玥离开的方向奔去。

李灏玥一路飞奔至养心殿，他驱散了所有的下人，将自己锁在房中。

萧璃站在房门口，房中隐隐有抽泣的声音传来，他抬起欲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任由寒风侵蚀着他的身体。

良久，屋内的抽泣声终于停了下来，萧璃重新抬起了手，敲了敲那道厚重的房门，“玥兄，是我。”

房门被人打开，萧璃走了进去，“玥兄……”

“小婉她不会原谅我了。”李灏玥垂着头，失魂落魄。

萧璃看着他失落的模样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虑了良久，他还是问道：“玥兄，那孩子……”

李灏玥终于抬起了低垂的眼，“孩子很好。”

萧璃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迟疑了片刻，又问：“为何不告诉她？”

李灏玥苦笑，“只有她相信了，天下的人才会相信。”

萧璃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可是……”如果这样，萧婉和他只怕是……

“这是最好的办法。”李灏玥无力地说。

萧璃压下了想要将一切告诉萧婉的冲动，只有瞒住她，才能瞒得过世人，这的确的最好的办法，是没有选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