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北两国大战，南国惨败，北国一路势如破竹，直取南国都城，将南国大小城池统统收为附属之地。

李灏玥等人已经回宫好些天了，除了前线的诸多事宜，还有一件令他更为头疼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赵瑾瑶身怀有孕的消息，朝臣们连着好些天上奏要她除掉这个她腹中的孩子。

“皇上，斩草要除根，昭容公主腹中之子关乎国家社稷，万万留不得啊！”御史大夫带着众臣的希望，顶着李灏玥的怒火冒死上谏道。

“这是朕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皇上，这不仅是皇上的家事，更是国事啊！公主腹中之子乃是南国余孽，若是......”

“够了！”李灏玥一把将奏折扔在了地上，“谁再敢多言一个字，朕砍了他的脑袋！”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发如此大的火，他不想再听朝臣们的唠叨，直接拂袖而去，所有的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坤宁宫偏殿内，芳翠小心翼翼地替昏迷不醒的赵瑾瑶擦着脸。自赵瑾瑶偷溜到战场后，她就一直在府中等着她和刘云舟回来，可谁知等来的确实刘云舟战死沙场，赵瑾瑶被北国掳走的消息。

南国突逢大变，她被一队官兵匆匆带往北国，今日赶到北国皇宫，她才得知赵瑾瑶身怀有孕昏迷不醒的消息。她看着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机的人儿，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是她太没用，是她没能照顾好她。

“芳翠，你别太南国，瑶瑶她一定会醒的，你尽快收拾好心情，她还需要你的照顾。”萧婉坐在床边，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她轻轻为赵瑾瑶捏好被角。

芳翠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笃定道：“娘娘一定会醒来的。”

萧婉听见她的称呼微微晃神，“你这称呼，该改改了。”

芳翠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会照顾好公主的。”她的主子已经不是从前的南国皇后了，她现在仅仅是北国的昭容公主。

萧婉叹了口气，她伸手抚平赵瑾瑶微蹙的眉，世间最残忍的事不过是拥有后再失去，他们曾经都手握幸福，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可幸福就像幻影，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空，他们都是被老天愚弄的苦命之人。

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李灏玥一身朝服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萧婉起身行礼，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必多礼。”李灏玥伸手扶起了她，“瑶儿还没醒吗？”他探头向萧婉身后望去。

“还没有。”萧婉摇摇头。

李灏玥侧身一个跨步想要上前，萧婉同样一个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皇上放心，臣妾自会照顾好她，皇上公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李灏玥蹙眉，面前的萧婉垂着眼，态度恭敬，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小婉，你让开。”李灏玥的声音也有些冷了。

“皇上请回吧。”萧婉依旧没有让步。

“你！”

“微臣给皇上请安。”萧璃提着药箱从外面走来，一进门儿就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皇上今日怎有空过来？”他走到萧婉身旁，将她往身后拉了拉。

“朕想来看她。”李灏玥的目光依旧盯着屏障后面，他抬腿大步向里走去。

萧婉又想去拦，却被小李死死地拽着胳膊，她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灏玥走进去。

赵瑾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苍白的小脸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只是那微蹙的眉显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瑶儿，”李灏玥坐在床边，轻轻抚平她的眉，“你快些醒来好不好。”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皇上，让微臣给公主把把脉吧。”萧璃提着药箱走进内室，萧婉跟在他的身后，脸色不太好看。

李灏玥让开了身子，退到了一旁，萧璃为赵瑾瑶把着脉。

“怎么样？”李灏玥问道。

“皇上放心，公主并无大碍。”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萧璃看了看赵瑾瑶，摇了摇头，“臣不知。”

室内陷入了沉默。

“既然皇上看完了，那皇上就请回吧。”萧婉突然冷声打破了这沉默。

李灏玥的目光转向萧婉，眸光昏暗，“小婉，你一定要这样跟朕说话吗？”他的声音有些哑，似在压抑着淡淡的哀伤。

自从他出征回来，不，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萧婉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了，她就像一只刺猬，周身竖起了锋利的刺，将想要靠近的他挡在了千里之外，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笑了。

“皇上想要臣妾如何跟您说话？是像其他嫔妃那样阿谀奉承吗？”萧婉注视着李灏玥的眸，丝毫没有畏缩。

“婉儿！”萧璃一惊，急忙拉了拉她。“皇上......”

李灏玥摆了摆手，“无妨，”他知道她在气什么，他看了看床上的赵瑾瑶，“你们好生照顾她，朕先回去了。”

好似生怕他不走，萧婉一直目送着李灏玥出了门。

“婉儿，以后说话注意点儿，那可是皇上！”待李灏玥走后，萧璃有些责备地看着她，方才的情景看得他胆战心惊，他知道李灏玥顾念这从前的情分不会和萧婉计较，可情分总有耗尽的一天，况且帝王心难测，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济民府和他们一起习武练剑的玥师兄了。

“他把瑶瑶害成这样，你让我怎样跟他好生说话！”一想到赵瑾瑶如今的情况全是因他而起，萧婉就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得紧。

萧璃默然，一旁的萧婉愤愤不平，床上的赵瑾瑶睡得不踏实，也不知道她醒来......能否面对这样的局面。

李灏玥走出坤宁宫，小太监抬来轿撵，他摇摇头，独自走在青砖绿瓦间。

偌大的皇宫静得可怕，寰宇间仿佛就只有他一人。艳阳高挂，灼热的阳光充斥在皇宫的每一个。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又仿佛脱离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