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野狼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啸!
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已趴在河边的沙滩上。我想站立起来,却感觉自已浑身虚软,力不从心。稍动一下,身上便有多处钻心般的疼痛。无奈,我只好挣扎着让自已翻个身,好让自已仰面躺着,以便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不过,即使是翻身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那都得费尽力气、挨尽疼痛才能得以完成。
我仰面朝天躺着。此时天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我本能地张开嘴巴接几滴雨水来充饥。此刻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其他的无疑都是有心无力。我头脑昏昏沉沉,心里茫茫然然,连想事情都觉得费劲。又躺了一会儿,感觉稍为好了一些,我努力地理理头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自已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可记忆就像是断了片,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回想起一些依稀的片段……坠崖……野狼……洪水……可我又无法将其串连起来,只好由它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记忆本是痛苦的根源,能忘却有时未必不是件好事,许多人活得痛苦不堪就是因为记忆太好,而许多人活得幸福快乐就是因为善忘。虽然记不起许多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已此时身在何方,但我清楚自已必须离开这里,因为这里除了沙子,没有任何可以让我活命的东西,躺在这里无疑就是等死!
求生的欲念令我再次挣扎起来。几经努力,我终于把上半身给坐了起来——我突然的来了自信心!
我艰难地转动身躯环顾四周,发现自已竟然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前面是一条大河,河水滔滔;身后则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森林茂密……我了望大山,奇峰怪石、烟雾缭绕,怎么看也不像是无际山脉那种峰峦叠嶂、钟灵毓秀的山貌。这里会是哪里呢?我一时间没了头绪。但见此处山间烟雾氲氤,婉如仙境……我忽然心里一动:莫非这里是云雾山?我不由定了定神,再仔细观察起地形来,然后想像着从空中俯瞰时的情景,心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里就是云雾山!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我的神志开始清晰,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记起了我在无际山脉的一些片段……被众人围攻、野狼追逐,后来又遭遇山洪……可再之后……啊,我头疼欲裂,再也记不起来了。天哪,难道就是那一场洪水把我从无际山脉冲到了这里来?那可是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啊!我在水中漂流了多长时间?这样我居然不死,这不能不又是一大奇迹!(可我为什么要说“又”呢?)就为了这个大奇迹,我都应该活下去。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以目前这样的状况我能活下去吗?看着周围空荡荡的沙滩,我不由又伤感起来。我若想要活下去,首先得及时补充能量恢复体能。也就是说,我得赶紧找吃的。我估计自已这会能吞下一头牛,可我身边除了沙子,连牛粪也找不到一坨。我试图从自已的身上找食物,这时才发现自已衣衫褴褛,口袋空空如也,想要从自已身上找吃的无疑是异想天开——除非割自已的肉吃。一想到割,我马上又想起了那把自卫刀。可我伸手一摸腰间,刀不见了,但绳子却还束在那里。一拉,绳子的另一头好像还栓着东西,只是被埋在沙子里看不到。我想把它拉出来,这种情况我平时只要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做到,可此时我手软无力,那东西埋得又有点深,我根本拉不动它。我想了想,便把绳子缠绕在手臂上,尽可能缠绕得紧一些,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利用身体的重量来拉动绳子。就这样,绳子另一头的东西终于被我拉了出来。可此时我一阵眩晕,再也无力坐起身来,于是便干脆躺在地上,双手费力地把那东西拉到手边。一摸,不出意外,果然就是我那把自卫刀!
我欣喜欲狂,忍不住抓起它吻了吻。有了它我心里顿时又升起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也增添了自信和勇气。但从身上的伤口和衣服上的破口来看,这些估计又都是这把自卫刀的“杰作”。很有可能是我在河里漂流的过程中,自卫刀在水流冲击力的作用下上下飞舞所致。这么看来,这把刀又是可恶之极!幸好这些都只是皮外伤,它并没有给我致命的一刀,不然我早见上帝去了。然而,就是这么可恶的东西,如今倒成了我唯一的财产,甚至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也幸亏当初我有先见之明,预先用绳子栓住它,不然此时我就连这么一丁点儿家当也没有了!
当我再次挣扎坐起来的时候,我发觉这一次我倒没那么费劲了,看来我的体能稍有恢复。不过,我也明白,要想真正恢复体能,还必须有吃的才行。可我身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即使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我无奈转头朝后面看去,发现身后不太远的地方有草地和树木。心想那里总会有一些可以塞得进口的东西吧?于是,我决定想办法到那里去……
我试图让自已站立起来,这样我才能较快的走到那里去。可我才使劲抽动一下脚,一股钻心的疼痛差点令我昏厥,这才想起我的左脚在坠崖时就已经摔断了。后来经过处理,又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我不但拄着拐杖能行走,甚至在危急时没有拐杖的辅助也能健步如飞——虽然跑姿有点狼狈。可此时止痛药早已失效,而且就连原先固定断脚的木条、纱布也都不见了。疼痛难忍,又无支撑物辅助,我哪里还能站得起来?我不由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祈祷:主宰天地的神宙斯啊,请赐予我力量吧,不要让我在这里等死……我虔诚祈祷,可是,神会眷顾我这样的坏蛋吗?
无奈,我只能爬。我费力地将身体再次趴在地上试着往前爬,一开始十分艰难,慢慢的才适应,一点点地向前挪。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我才终于爬到了草地边。此时我气力耗尽一阵虚脱,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我开始着手找吃的,运气还不赖,竟然发现这里有不少能吃的野菜。这下实在是太好了,我把野菜拔下来就往嘴里塞……本来,这些野菜要是煮熟了,再放上点调味品,那还真是既健康又美味的食品,生吃则难以下咽。但饥饿战胜一切,我还是硬生生把这些野菜都统统给吞了下去。
有食物下肚,感觉马上好了许多。但我也明白单靠这些野菜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补充含有蛋白质、脂肪之类的食物才能恢复力气。可是放眼四望,怎样才能获得这一类食物呢?我不由沉思起来……突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方法。便拿起自卫刀就地刨起来,很快便从地里刨到了几条蚯蚓。这东西粘乎乎、滑溜溜的,样子很恶心,我实在不愿意将它直接放进口中。于是,我又找来了野菜把它裹着,再闭上眼睛往嘴里塞……这就是我流落荒野后第一餐美味沙律——蚯蚓沙律!
经过这一折腾,我感觉有些疲惫,便躺下来想好好休息一会儿。这时雨也识趣地停了下来,躺了一会儿,我的感觉要比之前好多了。于是,我决定抓紧时间给自已疗伤。在采摘野菜时,我无意中发现草地上长着许多可以疗伤的草药,便顺手把它摘下来放一边,此时应该可以派上用途了。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懂得一些草药的用途,也曾学过古老的东方医术。虽然目前这些草药还不足以治疗我的伤,但我想至少也会有一定的疗效和缓释作用吧。此时也是别无他法,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于是,我把草药放进嘴里嚼烂后敷在一些伤势较为严重的创口上,进行疗伤。弄完后,我又爬到一棵小树傍,砍下几条树枝,再从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扯下几条布条,把断脚固定一下,以免伤势恶化。我又想把小树砍来当拐杖,可此时我的身体状况实在差强人意,就不足腕口粗的小树,要是放在平时,我只需挥一下手便能将其砍断。可是今天,为了砍断它,足足花去了我大半天的时间。再把它砍削成木棍,几乎要累得气绝。可最后发现这条木棍太软了,根本当不了拐杖,只好扔掉。
这件事让我十分光火,这无疑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不过,此时我倒是十分渴望能真的有火。一方面生冷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且不利健康,我想有热食;另一方面我身上的伤口需要用火来消炎。这个平时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需求,但此刻却是奢望。后来,有好几处伤口发炎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我想我要是落在大荒山的话,那就好多了。那里不仅有食物和药品,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安全的山洞,可以安心养伤。此时我既置身野外,又已无能力抵御外来侵扰,如果遭遇野兽,哪怕是区区一二只野狼也能轻易地要了我的命;即使没有野兽,就这样躺在这里风吹日哂的,也容易生病。因此,当务之急我得找个安身之所……四处张望,我发现前方不足50米的山脚下好像有一个石窟。我想那里虽算不上理想的庇护所,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总比呆在这里要强得多。于是,我决定爬到那里去……
50米?也许不足50米。就这么一点距离,若在平时我几步便能跨过去,但这一次对我来说却是巨大的考验——爬过去我足足用了二个多小时。途中由于体力不支,我多次停下来休息,还吃了几回东西。其间我幸运地抓到了一只小青蛙和一只草蜢,小青蛙还好,那草蜢却是又腥又臭,令人作呕,比蚯蚓还难吃。即使如此,它还是被我硬塞进肚子里去了。当然还是远远不够,好在这一路上的野菜颇多,长得也特别茂盛,每碰到一棵我便摘下来往嘴里塞。就这样,我的肚子也就渐渐的被填饱了。我曾经渴望能有一头牛来填饱肚子,可是这会我倒觉得自已变成了一头牛!
人只要能填饱了肚子,身上自然就会有力气。我感觉我的体能又有所恢复,爬得自然也快了一些,但到达石窟时我还是累得几乎虚脱。石窟里面干爽平坦,没有杂草,只有一些碎石块,稍作清理便能躺下。只是没有门户,没有安全感。可此时我已无暇顾及,躺下便睡,因为我实在再没力气去做更多的事情了。
很快我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我看到朱利安满脸血污、恐怖兮兮地向我走来!他厉声喝道:“奥萨马,你这个社会败类、诚信破坏者,你不到社管会去投案自首,居然躺在这里睡大觉,你还有羞耻之心吗?!”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朱利安?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朱利安恶狠狠地骂道:“不错,我是死了。可我的灵魂还在,所以我便存在。奥萨马,你这个人类的叛徒、杀人的凶手,你罪不可赦,你以为逃到这里就可以逃脱了吗?我告诉你,休想!现在,你就接受惩罚吧!”他突然张开大嘴巴,“呼”的一下从嘴巴里喷出熊熊烈火来,一下子就把我全身都燃着了!
我吓得惊呼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噩梦!睁开双眼,发现此时已是夜深时份。只见月朗星稀,四下树影幢幢,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夜鸟哀鸣,虫子吱吱——一个好不凄清的世界!我害怕凄清,害怕宁静,更害怕……我说不出我到底更害怕什么,因为恐惧、懊悔和彷徨似乎已经占据了我全部身心,令我模糊不清!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再回头已经没有路。以当今严苛的社会制度,以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返回地下投案自首无疑是死路一条!朱利安的恫吓无非是想要我死,我岂能上当?
这时,我忽然觉得全身发烫。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刚才的梦给吓出来的,因此也不太在意。何况我本来就是抱着一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心态,心想自己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即使再多一些小病小痛又有什么所谓呢?我是不会对此重视的。再说,重视又能怎样?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觉得十分难受,浑身发烫、口干舌燥,嘴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同时头昏脑胀,意识也有些模糊,像是发高烧了。我知道,受伤一旦发高烧,那很可能是伤口发炎,必须医治才行,否则会要人命的……我顿时慌了神。
本来,生病是人生的一部分,谁也避免不了。现代医学昌明,人们早已无惧疾病,即使是过去那曾经一度令人谈之色变的癌症,如今也不过是一般疾病而已,没什么好恐惧的。可我此时缺医少药,即使是再平常不过的发高烧,也可能会随时要了我的命。因此,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我所能来对付病魔。问题是,要想退烧就必须先消炎,以目前的条件我能想得到的消炎方法就是用火。可火从何来?虽然在梦里我险些被火烧死,但真要想生火却是奢望。无奈,我只好另想他途。最后我也只能爬到草地上去,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消炎的草药。可惜能找得到的草药种类和数量都有限,疗效自然也有限。但我也只能先服下再说,心想多少总会有点作用吧。可我又明白,治病讲究三分治七分养,因此受伤、生病时及时补充营养比什么都重要。想到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找到什么吃什么,即使吞不下我也要拼命往嘴里塞……
一通胡啃乱吃后,我终于可以从中寻找到一些自我安慰。可是,就在往回爬的过程中,我一不小心触碰到原本就已严重发炎的伤口,一阵钻心般的剧痛,我昏了过去……如果这样就死掉的话,对我来说也许还是一种解脱。可是,奇迹再度发生,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我竟然又醒了过来。烧似乎退了一些,意识也清楚了点,只是觉得饿得慌。伤口还在发炎,有些地方还流出浓水来,却似乎没之前那般疼痛了。这就说明,伤口其实并没有真正持续恶化,这也就等于给了我生机。此时我需要药物,更需要食物。可我费尽力气最终也只能找到蚯蚓、野菜和一些作用并不太大的草药。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暗自庆幸,心想幸好此时不是冬季,否则就连这些我恐怕也找不到,不病死也会被活活饿死、冻死。
就这样,我时尔清醒时尔昏迷的躺了几天,病情虽然有些反复,但大体上还是在逐步好转。接着又躺了好些天,我的身体才总算能真正的有所好转。这天,我吃了一些野菜后扶着石壁试图让自已站立起来……站起来!人类与其它动物的最大差异往往就是能站立,站立对人类而言意义是何等重要?虽说此时我与野兽无异,但我仍然渴望自已能站立起来,能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因此,我必须站立起来,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让自已活得像一头野兽。一想到野兽,我心里不由又庆幸,幸亏这些天没野兽关顾,不然我连做野兽的机会也都没有了。
经过几番努力,我终于让自已站了起来。我兴奋极了,因为这等于宣告我已经成功的重获新生!
但是,由于脚伤严重,我并不能迈步。我还是得想办法弄根拐杖辅助才行,否则一抬脚我便会摔个狗啃泥……又是一番辛苦,我才终于弄到了根像样的拐杖来。我试着凭借手臂的力量拄着拐杖向前行走,慢慢地一点点向前挪,一步、二步、三步……平稳,我终于能成功迈步了——我心里突然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经过几天的训练,虽然还是步履蹒跚,但我终于能走得更远了。于是,我决定外出寻找新的食物,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吃这些难以下咽的蚯蚓、野菜了。可天上不会掉馅饼,上帝也不会在旷野里为你摆下盛宴,想要找吃的只有靠自已努力。一路跌跌撞撞,我沿着河边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途中我摘了不少野果,还捡到一条搁浅在水洼中的鱼。在抓它的时候,还费了我不少劲呢。
这些天生吃蚯蚓、野菜已经吃到反胃,因此我十分渴望能有熟食吃。回到石窟后,我想把鱼烤来吃。可烤鱼就要生火,我怎样才能生火呢?首先我想到钻木取火。于是,我找来干木头,先在上面打了一个**,再找来一条干树枝削尖……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始钻木取火。树枝经过我一轮猛烈搓转,手都快搓掉皮了,可最终也只能从木头上磨出一些焦黑的粉状木梢,却弄不出火苗来,我不由有些失望。不过,当我看到那些烫热的黑木梢时,忽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新的主意。我马上拿起身边一些小石块,用自卫刀的背敲了起来……心想只要弄出一些火星子弹到那些已经很高温的木梢上,相信就一定能弄出火苗来。可敲打了半天,身边却没有一块石块能敲出火星子。我不由郁闷了:难道是这些石块都不够坚硬,所以才敲不来火星子?于是,我又跑到河边捡来了一大堆坚硬的鹅卵石,然后用刀背一一敲打,可能打得出火星子的少之又少。即使能勉强打出火星子,但也不足以点燃木梢,我不由泄气。不过还好,最后我发现一块晶莹剔透、婉如宝玉的小石块,一敲打,竟然能冒出一簇簇火星子来!我顿时高兴极了,从此这小石块便成了我的“通灵宝石”,它和自卫刀一样,一刻也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没多久,我燃起了火堆,同时也燃起了我心中希望之光!
吃着烤鱼,我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我重获新生以来第一顿热食啊!同时,我又能用火和灰烬处理发炎的伤口,让我心里更踏实了。后来,经过我反复这样的治疗。一段时间后,我身上的伤口都基本癒合了。
我担心火光和烤鱼的香味会招来野兽,便砍来一些树枝和山藤搭建防护栏,把整个石窟围成了一个窝。窝虽然小了点,但至少可以暂时栖身。又割来一些茅草作铺垫,以便让自已躺得舒适一些。我对那条拐杖还是不太满意,趁着体力恢复又砍了一条比较坚硬的树枝来代替它,并把一头削尖当自卫武器。可这条拐杖不久又被我扔了,换成了其它木棍。如此这般,我也不知换过了多少条木棍,直到发现了那棵铁木树,我的拐杖才总算固定下来。
搭建好窝栅后我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事实上这种防卫纯粹多余,因为此地盘踞着一只猛虎。它称霸一方,丛林里其它野兽轻易都不敢涉足它的领地,而我这样的防卫对于老虎这类大型猛兽来说形同虚设——当然,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事情。不过,渐渐地我也有所察觉,这个区域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的猛兽。在野生动物的世界里,这可是不大正常的。凭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我怀疑这里很可能是被一只猛兽占据。这只猛兽行动诡异,轻易碰不到它,但一旦碰到了,几乎所有动物都在劫难逃,因此在这里才见不到其它野兽的影子。能拥有这样威望的,很可能是狮子或猛虎这一类大型猛兽。狮子是群居动物,比较容易发现它们的踪迹,因此我怀疑盘踞此地的很有可能是一只猛虎。后来我无意中从一些大树上发现的动物爪痕上得到了肯定,这些痕迹还有力地证明,这只猛虎不仅体型硕大而且正当壮年。这些痕迹既是彰显它的武力,又是它地盘的标志!
从此我不得不注意起自身的安全来。像这样的险地,我本该迁徙,可无奈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却又实在不宜作长途跋涉。我只好深居简出、小心翼翼,避免与猛虎碰面出现危险。我了解老虎的习性,它们大白天一般都比较慵懒,不爱外出活动,特别是在热天中午的时候,大都会躲起来呼呼去了,只要不惊扰到它,一般都不会有危险,但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十分活跃,这时候也是最危险的。于是,白天我大多数时间都下河捕鱼,只有中午的时候才会上山去安装机关捕鸟兽或采摘野果,晚上绝不外出。
说到捕鱼,一开始时我其实是打鱼,就是利用木叉在浅水区叉鱼,但效果很差。后来我改用渔笼捕鱼,渔获不少。这样有了充足的食物,我便尽量减少了上山的次数,避免碰上老虎。好在我能分辨出老虎的活动规律,加上上山的次数并不多,因此一段时间下来我与老虎都能相安无事。可是有一天,我与这只一直令我提心吊胆的老虎最终还是不期而遇……
一段时间后,我身上的伤势基本上得到了康复,只是体能上大不如前,而且左脚最终还是落下了残疾。这时,我又想偷渡到大荒山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基地,在那里我大可以安身立命,就算脚部残疾也不怕。但是,很快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云雾山与大荒山相隔一千多公里,中间横跨着多个种植基地、养殖场。人若想要徒步其中而不被人们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怕我还没能走出几公里便会被人们团团包围,那时我真是插翅难飞——这我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也许就是命吧?冥冥之中恐怕早己注定我今生要在这个鬼地方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我不禁潸然泪下……不过,“心安之处,便是故乡”,“随遇而安”也是人生至理名言。但是,我若想要在此地安身立命,非得找个安全的庇护所才行,这石窟绝非理想之地。因此,我必须找个像样的山洞才能安家。一则有了山洞才能避风挡雨、躲避野兽;一则有了山洞才能贮存粮食、干柴,避免挨饿受冻。而且我坚信,只要能找到可以居住的山洞,经过我的努力也能在这里打造理想的避世者居。
因此,我决定放下其他工作外出寻找山洞。因为最近我贮存的食物十分充裕,甚至连石窟都堆放不下,所以我暂时无须再为食物担忧。但由于没能妥善存放,贮存的食物有许多被一些小动物偷吃或破坏掉,令我损失了不少。其中损失的有晒干的鱼块、野果,还有笼子里装着的兔子、山鸡等。经过现场勘察,我估计破坏者和盗贼中大概有老鼠、野猫、狐狸等。这些坏蛋总是令我恨得牙痒痒的,可对此我又无可奈何,因为这些家伙实在太狡猾了,每当我外出或熟睡时便来捣乱,甚至大肆破坏。我曾发誓要将这些强盗赶尽杀绝,可费尽心思最终也只能杀死几只老鼠和一只野猫,至于狐狸一只也逮不着。看来,找个山洞搬家是迫在眉睫。
可接下来我在附近辛辛苦苦的找了好几天,却始终没能找到可以居住的山洞。于是,我决定扩大寻找的范围。这天下午,走着走着,我竟然忘了时间(自从流落荒野后,我根本就没有俱体时间观念,所谓的时间无非是不太准确的晨、午、昏、夜,仅此而已),不经意间竟然闯进了老虎经常出没的区域。此时天已黄昏,野生动物开始活跃起来。我明白此时已经不能再沿原路返回,否则会有危险,看来今晚只能在此暂宿。但此处是险地,必须找个安全之所方能安全过夜,不然遭遇野兽特别是那只从未谋面的猛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决定拣一棵大树爬上去——这也是最安全的过夜方式了。本来,爬树这活儿对我来说并不算一回事,有时候我甚至自认为比起猿猴也都毫不逊色,可自从脚部残疾后,身体协调差,手脚也不能很好的配合,爬起树来就变得笨拙了。后来为了适应环境,我不得不根据自已的身体情况重新设计爬树动作,又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我才终于恢复了爬树的本领。
我好不容易爬上了树,寻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树桠,想搭建一个简单的临时窝以便休息。搭窝免不了要砍一些树枝,剥一些树皮,好在这棵树枝繁叶茂,树皮又坚韧,因此并不缺少我所需要的材料……弄好窝棚后,我试了试它的牢固度,觉得还行。然后铺上树枝叶,人便可以躺下了。可我才一躺下,马上又坐了起来,因为有一些树枝顶得我的背部十分难受。我想要再往上面铺上一些柔软的茅草才行,那样躺下来才会舒服些。于是,我朝下了望,发现不远处山崖边的茅草长得十分茂盛,心里不由十分高兴。正准备下去割一些来,忽然,我隐隐约约看到草丛后山崖有一块黑乎乎的地方,像是一个山洞!我顿时狂喜起来,连忙又爬了下来朝那里奔去。如果那果真就是山洞的话,那这回可真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那里还真的就是一个山洞!
山洞的入口很窄,仅容一个人行走。里面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沿着洞壁摸索前行。好在我早已习惯了黑暗,倒也没觉得什么。由于当时忘乎所以,我竟然忽略了对山洞的侦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闯了进去……往里面走了大约十米左右,山洞拐了个弯。又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山洞好像突然开朗,我用拐杖测探,居然碰不到另一边的洞壁……突然,我闻到了一股动物骚味,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似乎弥漫着整个山洞!我马上嗅到了危险,猛然省悟自已已身入险地,赶紧转身要离去。可就在这时,我看到在山洞的最里面有二个金黄色亮点,圆圆的,正在缓慢地转动着……野兽!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经验告诉我,这发光体很可能就是动物的眼睛。眼睛这么大,说明该动物必定是体型宠大的猛兽。天哪!这是何等低级的错误,我竟然直接闯进猛兽的窝里来了,这不是找死吗?!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慌不迭的、连爬带滚地逃出了山洞,一溜烟地爬上了树,速度之快连我自已也吃惊。可当我回头看时,却发现并没有什么野兽追出来,倒令我十分诧异。要知道,大凡野生动物都有极强的自卫本能和领地意识,那怕是懦弱的山羊,此时都会变得十分强悍。但山洞里却是静悄悄的,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要再返回山洞去查探个究竟,我却没那个胆量,看来一切只有留待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洞口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山洞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即使如此,我也不敢再贸然进洞。于是我想了个主意,先弄来一些干柴把洞口堵住,然后生火把干柴点燃——我要对山洞实施火攻!为了确保安全,点燃干柴后我迅速爬到树上躲避。可是,熊熊烈火烧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见到有什么动物跑出来。我不由满腹疑惑:难道我昨晚是看花了眼,这里面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动物?又或者昨天夜里那只动物已经悄悄地溜走了?我决定冒险再次进洞去查探个究竟!
待烟雾完全散去后,我另燃起火把,挺着那根尖锐的木杖小心翼翼地朝山洞里走去……一路上我还是提心吊胆的,不过还好,没遇到什么危险。走到里面,凭着火把的光我看清了里面的一切:山洞的角落里竟然躺着一只体型宠大的吊睛白额老虎!此时它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地上还有一大滩凝固了的血迹,看样子已死去多时!
我终于放了心,大起胆走过去仔细查看老虎,想知道它致死的原因。一番查找,我才终于在它腹部找到了致命的伤口。腹部正是老虎最薄弱的地方,那创口挺大也挺深的,血不断地从那里流出来,最后要了它的命。当时我觉得十分诧异,是什么动物能给如此庞然大物致命的一击?到底是它在捕猎时意外受了伤,还是它在与其它猛兽博斗时挂了彩,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情况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惊悚过后,我欣喜欲狂得手舞足蹈,简直想用狂歌乱舞来庆祝。因为从此我不但再也没有了这只老虎的威胁,又得到一个可以栖身的洞穴,还意外的得到了一只老虎——光这身虎肉就够我吃上好一阵子,还有这身虎皮……后来,我想尽办法,尽可能地按原状把虎皮制作好。只要往身上一套,我俨然就成了一只会直立行走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