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血色漫天(1 / 1)吃鱼大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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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最浓时,离黎明最近。

三名侍卫正在巡查最后一次夜哨,这班流动岗哨最为难当差,恰在人睡得正香时生生叫醒不说,等这班轮完,天就亮了,还要去别处当差,端的是一天困觉,没精神。

三人绕皇宫正走至最僻静处,也最让人恐怖所在,义庄。

这义庄只不过是宫中荒废的小院之一,久无人住,里面荒草漫膝,专门用来临时停放各宫中病死,老死,甚至被责罚,杖毙的太监,宫女尸体,等天亮家属,苦主来认领走。

也有那无亲无靠的,等得停放月满,天一亮,也就拉至乱葬冈,任野狗分食。

噫乎哉,人这一世,不过苦虫尔。

侍卫每每走到这儿,总有一股尸臭味儿,挥之不去,不论里面燃多少薰香,也掩盖不了,而每每夜晚来临,这个地方尤招人恐惧。

这三人走到这儿时,谁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呆,都加快了步伐,正路过这院门之时,忽听里面叮的一声,正是夜深万赖俱寂,这一声儿听得真真的,分外的声音大,三人互相看了眼,狐疑的走近院门。

院门未关,只狭着一道缝,三人当先一人走近那木门将推未推时,吱呀,哐当一声,自己开了。

三个侍卫脑门上出了一头汗,纷纷握紧了刀把给自己壮胆,硬的头皮进了院中。

这小院从无人打扫,草都快有一人高了,只有中间甬道通向一间破败的大殿。

就在这时,哐啷啷,哐啷啷,数声响动,像是铁链在地上拖着响,这三个侍卫当即拔出金丝错银刀,刀身在月光辉映下,发出寒光,好似一泓秋水。

三个人品字形排列,向前推进,只闻听那声儿,一声紧似一声,踏进了大殿,当先那人一脚将门踹开。

那两扇木门年久失修,虫蛀蚁咬,如何经得这一踹,哐一下,连门带框扑倒在地,还砸倒了几个长凳,停放在长凳上的尸体也滚落一旁。

“谁,什么人在这儿,快出来!”

当先一侍卫喝道,然而并无人应答,连那刚才铁链拖地的声音也没了,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三名侍卫都是从万千军士中,优胜劣汰挑选到皇宫中的,自然比寻常军士胆子大,武艺高强。

这三人仗着自己一身功夫,进得大殿,将拦在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脚踢开,分头查寻这大殿的左右一厢房,以及后院。

将分未分时,突然从三名侍卫脚下窜出一黑影,只见它嗖的一声儿,从三人脚下急窜而过,听它喵呜一声,窜远了,又嗖一下,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在昏黄的半月衬托下,一只通体发黑的猫转过头来,用一双绿眼盯着这三人,喵呜一声。

“原来是只猫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出了口气,“哎呦,吓死我了”

三名侍卫互相取笑了一阵,正要离开,刚刚转过身去,只听有一女子在吟诗。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

三人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侧厢房的门,哐一声碎裂倒下,只见一红衣婢女,背对他们三人,弯腰弓背像在做什么针线活。

“你是谁?”

“什么人?”

三个侍卫大声喊道,那红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都透了光了,只见她抬起头来,脸上血迹斑斑,双眼通红,幽幽道:“你们谁带了针和线,奴家肚子破了,需要好好缝缝!”

任那三名侍卫历经百战,死人堆里打过滚,可谁见过这样的人,身体都被那御林铁卫用日轮刀扎成筛子了,还能活。

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三人掉头就跑,那女子身形暴起,如一只鹞子,飞扑而下,抓住一名侍卫,眼中红光大盛,双手指甲暴长,生生扎穿了锁子甲,扣进肉中。

疼得那侍卫挥刀转圈乱砍一气,奈何那女子骑在他脖颈之上,口中尖牙顶出,一张大嘴裂到耳根,一口咬在那侍卫脖子上,渴饮鲜血,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那两名侍卫见状,吓得刀也扔了,转头就跑,拼命奔逃。

等太阳从东方划破云层,喷薄而出,万道阳光如利剑一般刺向大地时,夜晚的罪恶与肮脏,已悄悄躲藏在那黑暗腌脏之处,待机而动。

丹凤门,是大梁帝国的骄傲,此门气势恢宏,是进出大梁皇宫的第一道正门,此门宽至并排行驶十辆马车,门高千丈,彩云环绕。

两侧箭楼耸立,门楼错落有致,分为三层,廊绕三匝,如巨龙盘绕,木门彩绘瑞兽,大门前侧巨大登闻鼓远远一看如同巨兽的爪子一般!

今日是西征大军誓师出征之日,齐王府军,金吾卫,飞虎军,早在这丹凤门外的朱雀广场集结。

两侧巨大的登闻鼓前搭高台,有两名身高八尺有余,极为壮健的力士,身披金甲,手持巨槌,以战鼓集结令的鼓点,由慢到快,催促各军列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万千虎贲之士,铺天盖地列队而来,甲叶的碰撞声,刀剑的击打声,百户,千户长的口令声,喝斥声,此起彼伏,当力土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后,万干军士已纵列数行,数个方队已集结完毕。

这时在丹凤门最高的门楼上,分别依座次高低坐着皇帝,齐王,金吾卫都指挥使,飞虎军最高长官,旁边是侍候一旁的太监,宫女,外围负责警戒的是皇帝的御林铁卫。

公主则紧挨自己的父皇,两边是淑妃和端妃,而两个皇子,纯儿和显儿则趴着栏杆向下望。

只见巨大的朱雀广场,数万甲兵纵列成队,气势雄壮,一眼望不到头,远处还有人声马嘶的骑兵队伍,三千金吾卫鲜衣怒马,三千飞虎重装骑兵,人马带甲,分列两旁。

这时一名重装骑兵,后背缚着三面军旗,代表全军从队列中间出列,向前,对皇帝示以军礼,问询,出征仪式是否开始。

皇帝站了起来,手执红扇向下一指,示意可以开始。

下面那名军士得令后,转过马头命令各军号手,吹起军号,一时鼓角相闻。

这时在军号声声中,从各支方队间隙出来数名带有各色恐怖面具的巫师引领,后面跟着各支数名军士抬着一只绑缚好的壮牛走到各军阵前,放下后归队。

这是祭旗仪式,由各支方队最高长官,千户长,执陌刀走近那各只壮牛前,已经将姿势调整好,双手执那有长近四尺雪刃的陌刀,作欲砍之状。

常言道,万物皆有灵,那些壮牛大抵知道自己已难逃一死,有的已然绝望闭目趴着等死,也有那不停挣扎,恐慌,哞哞的叫,叫声凄凉,惶恐,也有那十分有灵性的,双眼直视刽子手,不停像人一样作辑,两眼还流出两行清泪。

这时各军军旗,以及齐王帅旗,依次置放在众牛的牛头前,等待那血流喷涌而出那一刻。

公主从前从未见过大军出征仪式,起先也是好奇,闹腾着跟来,沒想到还有这么残忍的一幕,当下感觉不太好,十分害怕,来到父皇近前一拜,本想告退。

皇帝李建真也深知这个女儿心性十分善良,乃至于会晕血,倒也不想为难她,正准备准允,却没料到那纯儿硬将公主拉起,到那栏杆近前去观看,姹紫,嫣红,一时因为他是太子,不敢硬拦,守在外围的沈易先也是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纯儿哥哥,放开我,乐儿真的真的害怕,我晕血的”

公主使劲挣扎,却甩不脱,手腕被太子死死扣住,都勒出了红印,一路哀求,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纯儿,你妹妹害怕,别为难她了!”

听皇帝这么一说,淑妃不乐意了,“哟,都多大了,还晕血,没关系,多见见世面就好了”

看着淑妃皮笑肉不笑的一脸幸灾乐祸,这时显儿不顾端妃拉他,站了出来,阻止道:“哥哥,乐儿真的不敢看血,你是……”

不等显儿说完,纯儿暴虐的习性又露了出来,眼神戾气大发,厉声喝道:“我是太子,你算老几?”

说罢当胸一脚,这一脚用劲极大,明知显儿身后就是一侧护栏,心思毒辣,蹬在显儿胸口,后者则一个重心不稳,蹬,蹬,蹬,几步倒了出去,护栏被撞断,人已闪了出去。

幸亏守在一旁的沈易先眼明手快,一把将显儿拽住,一捞手将其后背心抓住,而那护栏掉了下去,摔了个粉粉碎。

端妃疯一般冲了上来,大声哭嚎,而淑妃脸色为之一变,恰这时,下面响箭升空,叭,叭两声,千户手执的陌刀一齐挥下,牛头斩落,血柱冲天。

纯儿更加兴奋,不顾公主苦苦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样子,推开了姹紫,嫣红的拼命阻挡,摁着公主的头让她往下看。

只见下面一片修罗场,血色漫天。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大军,红色的父王,红色的淑妃,姹紫,嫣红,纯儿哥哥,连天都变红了。

静,全安静了,只见愤怒的父皇在嘶吼,姹紫,嫣红哭着朝自己狂奔过来,却什么也听不见!

咦,我,我怎么了,血,手上全是血,原来我吐血了,我也成红色的了!

全世界此刻全成了红色,还有跑至眼前一把将自己抱起的沈易先……

连他也成了血人了,他居然哭了,这,我这是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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