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豹带着五万人在城外潜伏时,见到苏平王的士兵正兴高釆烈的往西京城搬运粮食而窃笑不已。
公主临行时特别交待交过他,见到他们运粮不必去骚扰,因为这一批军粮是公主特意留下来的。
这些粮食都被下了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当时吃下去并不发作,直等到三天以后才会发作。
之所以苏平王的医士检测不出来,是因为姹紫按照孙耀庭留下的医书而配制,唐门药王虽死,可是他留下了医书,姹紫得以继承他的医缽。
两天以后,夏莒的大军终于到达了西京城,他已在路上得到了苏平王的报信,讲公主的大军不知所踪。
他一下变得茫然无措,本来是要与对手决一死战的,可是现在对手失去踪迹,对此,国师道心提出了质疑,他怀疑这封信的真假。
可是他对比了苏平王的封印后,明白这封信的确是苏平王所书,他一时也无法明白公主这是唱得哪一出。
可是西京已近在眼前,夏莒对于到了嘴边的肥肉岂能放弃,他只需依照和苏平王签定的条约进驻西京城便将西京牢牢把控在手中。
可是这信中有一句话让他担心不已,苏平王在信中言明,依据地上遗留下来的踪迹,公主的大军似乎向西挺进。
他有些着慌,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去偷袭我的老窝吧,他正踌躇不决时,道心向他提出建言道“王爷,贫僧认为应该火速回援,不然我们的大军都以重甲步骑为主,且军中还有一万头战象,行军速度比不上骑兵,再者,国内虽有大军,却分散各处,而且精锐尽出,不快些追上,我们会吃大亏!”
然而夏莒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对道心说道“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了西京,将来哪还有兵不血刃占据此城的机会,目前,苏平王见公主已解围,他随时可以撕毁条约,拒不履行!”
道心明白占据西京城是夏国几代国君的梦想,西京城城池之坚固,举世闻名,眼下的确是个好机会,况且夏莒所讲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道心思虑良久,对夏莒说道“王爷,不如这样,你看离西京城只有半日功夫,不如我们兵分两路,由您的弟弟夏郎率轻骑回返,再由贫僧带领一部分重甲骑兵随后策应,去追赶公主的大军,而王爷你亲率剩余人马去接收西京城,而那苏平王不过也只有不足二十万疲军了,量他在您的绝对优势的兵力之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夏莒听了国师的建议,深以为然,于是他点点头道“目前,这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日,夏莒和夏郎就此兵分两路,临别时,夏莒亲口对夏郎说道“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我再给你一次统兵的权利,这是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儿上,换做别人,早将他斩首了!”
夏郎听到自己的亲哥哥这样讲,连忙一脸羞愧的跪下来对哥哥讲道“谢大哥不杀之恩,你放心,我必把那个祸国的妖精亲手杀了,以报大仇!”
他说完这话后,双眼现出了坚定绝决之神色,夏莒忙告诫他道“遭遇时你不可轻敌贸进,要等等后面的道心的重甲步骑军团,单凭你是不敢贸进的,一来那公主十分的狡猾,二来,你实力和盔甲不如对手!”
对于哥哥的告诫,夏郎此刻心中已完全被仇恨所占据,只是应付的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道心对于这次任命完全不解,他实在是无法赞同夏郎再度领军,可他知道夏莒最疼爱这个弟弟,也就不再劝阻。
就这样,夏莒亲率七十万大军来到西京城,苏平王知道,此时若要反悔为时已晚,不单是因为自己的十几万早已饿得快站不起来残兵败将完全不是夏莒的对手。
更因为他此刻已全部仰仗于夏莒,目前只有他能为自己挡住公主,单凭目前自己的实力已无法和公主对抗了。
他虽然是南方诸侯的首领,可他知道,一旦他失去了西京城,就再也没了退路,此刻他只能抱住夏莒的大腿,不然自己一旦败退回故乡,从前的旧部一定联合起来攻灭他的家族,取而代之。
西京城的一切事务交割得很顺利,因为压根就没什么可移交,城中的钱粮早已耗尽,就连城中的居民都快被守军吃光了。
如若不是前两日苏平王意外获得东平城的存粮,他们怕是到今天还处于断粮之中。
虽然意外获得这一批粮草,也只够十几万大军吃个十余日,夏莒的到来等于是盼来了救星,公主临走时除了那一库军粮,几乎什么也没留下,别说是补给了,就连两个城的居民也不知都去哪了。
苏平王对夏莒行了人臣之礼,夏莒见这西京城除了城坚墙厚,几乎没有任何可捞取的好处,反倒是苏平王对他称臣之后所开口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请求救济一批军粮。
这对于夏莒来讲十分头痛,此次光是为了袭击公主,所带的军粮实是有限,满以为将公主挫败后还能洗劫一把东平城好补充粮草,哪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可是他也不能不答应,因为公主可能率大军奇袭他的老窝,他还得快速回援,可那样一来,西京城的防守又该怎么办?
他只好留下了一批军粮,让他手下的一名亲王,带领十余万步卒协助苏平王守城,其余人马打算休整两天后,回援夏国。
西京城的军营广大,从前能驻防百万大军,夏莒为了让连日奔波的将士们睡个好觉,便将人马全驻扎在城内。
夏莒本来为公主准备的一万头战象以及十余万全身罩着玄铁重甲的铁甲军因为行动迟缓,不得已,没跟随道心的军团出发,也驻扎在城内。
苏豹所派的细作和申无行的一部分新选组刺客,养由基带了一帮神箭手,趁着大军入城的混乱当口,混进了城内,并各自分派了任务潜伏起来。
入夜,苏豹所带领的五万人马潜进了地道中,并派专人去负责准备引爆埋藏在西京城各处大营下的愤怒之火。
到了午夜时分,十余个更夫在城中各处报更,铛铛的锣声,伴随着一声声报更的长调传来,引得从前大皇子所居的东宫内,正与苏平王秉烛夜谈的夏莒十分好奇。
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已饿了近两月的苏平王大军,居然还有闲心保持报更的传统。
他笑着问道“阁下困守孤城,危及存亡之即,断粮啃树皮的日子中,还不失风雅,佩服佩服!”
苏平王完全不知夏莒所指何事,他环顾四周,从前大皇子所留在此殿内所有名贵的摆设全被他卖了以充军资,就连大殿内几根柱子上的金龙也全扒了卖掉,如今这大殿最值钱的就这几张龙榻了,除此之外,几乎家徒四壁。
“陛下所指的是什么?我这里已惨到不能再惨了!”
夏莒笑着说道“朕是指,你们还保留报更的风俗,且这锣声也特别,这报更的腔调也逗,什么栀子花开西,三更天了,栀子花开东,三更半天了!”
“什么?这更夫不是你们的人吗?”
苏平王一脸震惊,夏莒马上意识到,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时又一声梆子响,“栀子花开南,三更天了!”
“快,快来人,去给我把那几个打更的抓来!”
夏莒厉声喝斥道,门口苏平王的亲兵正在打瞌睡,被这一声嘶声吼叫惊醒,见是夏莒大声命令,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苏平王气急败坏的骂道“快去呀,按他的话去做!”
那名亲兵立刻连滚带爬出去传令,苏平王大声叫道“梅子李!”
夏莒也直呼自己的侍卫!
结果又传来一声梆子响,只不过这一声分外的刺耳,“栀子花开,天下太平啰!”
随着一声余音未了,西京城东南西北各自响起了一声礼炮,巨大的栀子花图案,火红色的花朵照亮了天空。
夏莒有些发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见到苏平王一张扭曲的脸,是一张吓得惊恐变形的脸。
“怎么了?”
他不解的问道。
他话音未落,就觉得地面巨震,紧跟着数十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面传来,就觉得自己被震得耳聋发鸣,大殿来回摇晃不止,支撑大殿的柱子纷纷开裂,尘土下落。
“陛下,快跑,这儿要塌了!”
夏莒的黄金武士们连忙护着他往殿外逃去,关键时候倒是苏平王跑得比猴子还快,在一群血灵卫的护送下,刚跑到大殿门口,一根巨大的木梁轰的一声砸下,将苏平王一伙人砸得没了身影,隐没在一片烟尘中。
紧跟着四周又传来数声更为猛烈的爆炸,声响之大,将大殿的房顶又震三颤,夏莒被自己的一群黄金武士推出了大殿,紧跟着柱子全部应声开裂倒下,大殿轰的一声将尚未逃出的侍卫们全砸在了里面。
夏莒身边的侍卫刚将夏莒从废墟中扒出来,嗖一声,一支弩箭极为刁钻的射中侍卫没有护甲保护的脖根,鲜血喷溅了夏莒一脸,那侍卫软软倒在他的怀里,这时才发现有几个弓箭手站在四周王城墙上专门射杀从殿外逃跑出来的人。
吓得他连忙推开侍卫的尸体,向旁边一滚,七八支羽箭分前后左右射来,有一支箭竟穿透软甲直入小腿,疼得他往起一坐,就觉劲风扑面。
他忙向旁一侧,那箭直入一块儿砖瓦中,直没入柄,对面惊奇的咦了一声,举起牛角弓又射,这时幸好大批的血灵卫和夏莒的黄金武士赶来,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人墙。
那城头上的养由基见失去了先机,便打了一声唿哨,带自己的人全撤了。
夏莒惊魂未定,只见天空被一种奇异的火焰颜色染红,四下里好像下雪一般,灰白色的烟尘纷纷下落,耳中充斥着各种惨叫声。
这时梅子李赶来,忙向他询问道“我们王爷呢?”
夏莒随手一指身后,梅子李只见一滩血肉,哪还能分辨出人形,只见一堆血红色的铠甲下埋着苏平王惯穿的白色锦袍,看来,苏平王已死。
这一下梅子李好似整个人跌落在半空中,四下无有依靠,他在想,自己将来该怎么办,又投效哪位大人,可又谁会要一个曾背叛过主子的武士呢?
他正为自己将来出路发愁,忽然一声暴喝,一群血灵卫,黄金武士组成的人群中,好似开了锅,扑,扑,扑,一下被砍翻十来个人。
“夏莒,栀子公主托我们新选组的刺客前来问候你!”
夏莒一下吓得脸色苍白,梅子李听到此话后,丝毫不犹豫的带领血灵卫迎了上去,他刚拔出银制大剑向前一挥,对方用刀一格档,他只觉得腹痛难忍,他咬住牙死命用力挥砍,当砍倒一人时,气血翻涌,头一晕,腿上中了一锤,一下半跪在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被眼前一幕所震惊,他身后的血灵卫纷纷躺倒在地,仅剩的几人也摇摇晃晃勉强支撑,没一会儿也被人砍杀。
有毒,那米有毒,他浑身颤栗,一想到这几日全靠那抢来的一库粮食度日,苏平王的近二十万人几乎无一幸免。
他刚想到这儿,就觉得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近前才看清,居然会是死去的大皇子。
他的音容还是未变,梅子李满心羞愧的对大皇子说道“殿下,对不起,我一时迷糊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
大皇子大手一挥,还似过去一样,那么大度,可他只觉得胸中巨痛,再抬头一看,哪有什么大皇子,眼前是一张得意忘形的脸孔,那人用一把长剑直刺透他的身体。
“瞧,你们看,我杀了谁,这人的头至少值万两黄金!”
梅子李用手抓着他,只觉得浑身气力为之一空,莫名的寒意袭来,他只觉得好冷。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向尽头,集中起来快要发散游离在外的意识,抓起长剑,直刺入对方腹中,死死抱住那人,直到他停止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