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陆淮杉。”

曲景然不意外会接到陆淮杉的电话。“你好，我是千千的哥哥。”

“我想了解关于千千这几年的事情。”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内敛。

曲景然看了眼时间，问陆淮杉：“现在有时间吗，出来喝点？”

“行。”

“我去你学校找你。”

陆淮杉和曲景然在G大旁边一家清吧见面。

陆淮杉也不拐弯抹角：“千千这几年过得不好。”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曲景然摇了下手里的玻璃杯，有点无法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很多但气势一点不输的男人，轻轻的点点头，眼皮子垂着：“过得不好。”

陆淮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把她认回去的时候，没想过她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曲景然心里难受，喝了口杯子里的酒：“我当时就想我得把我妹妹接回家，她才十四岁，没有了爸妈，一个小姑娘，怎么生活？”

陆淮杉点点头，这一点他理解曲景然，要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曲景然继续说：“千千没和你说我是怎么发现抱错的吧。”

陆淮杉摇摇头。

曲景然苦笑：“千千也许是怪我的，把她骗回来，却让她受到了更多的本不该受的苦。所以她不愿意说我是怎么把她找回来的。”

曲景然说：“我那天犯神经，加上和曲景心大吵了一架，我就越看越觉得她不像我妹妹，长的不像，她的鼻子太大，我家没人鼻子那么大，总体长得也不好看，我家人长的都好看。而且曲景心实在太烦人了，我有点不想要这个妹妹，我和我哥们儿出去喝酒，和我哥们儿说我觉得曲景心不是我妹妹，我哥们儿倒没觉得我有病，可能他心里觉得了，但他应该是想瞎凑热闹吧，和我说他表弟在鉴定中心工作，实在怀疑可以去验一下，我就回家找了我爸妈和曲景心的头发，去验了下，本来是真的无聊，结果发现曲景心真不是！”

曲景然说到这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表情：“然后我想没准拿错了或者验错了，我就很小心的拿着确认了是他们三个人的头发，绝对没错，我又去验了一下，结果还是一样的。但我一直没和我爸妈他们说，我就想曲景心不是我妹妹，那我妹妹去哪了？她俩什么时候被换的？我就一直想一直想，应该是我妹妹刚出生在医院的时候被换的，我当时以为有人故意换的。我们家是H市的，去B市是为了做生意，所以我妹妹出生在B市，后来我在B市上大学，曲景心在那边上的高中，我想也许我亲妹妹就在B市，就想找到我亲妹妹。我去我妈生我妹妹那家医院，托关系找人花钱，时间有点久了，医院里查不到，我就找到当时那个产科的主任，找到她之后，她因为认识我爸妈，就记得比较清楚，她说那天凌晨的时候她接生了一个女孩儿，因为头有点大不好出来，所以手术她做的。做完那个手术之后医院说我妈来了，我妈怀我妹一直是她跟着检查的，她又赶紧去给我妈做手术。她说那天她记得挺清楚的，她接生了两个女宝宝，一个头大，一个早产。早产的是我亲妹妹，头大的是曲景心，她到现在头都大。我问她能不能找到另一对父母，她说医院都查不到了，她更不知道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曲景然看哪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都觉得像他妹妹。

直到有一次曲景然发烧去医院打点滴，千千也去了医院，两个人那时已经认识了，坐在一起聊天，曲景然和千千说:“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不能挑食，不然身体好不了，也长不了高个子。”

千千说:“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总生病。”

曲景然说:“你和曲景心年纪差不多吧？你看曲景心不挑食，从不生病。”

千千说:“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头大，生下来也挺重的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嘴不壮。”

曲景然听到千千说的话，有种强烈的感觉，问千千:“你哪年的？生日是哪天？”

千千看曲景然突然紧张的神情，没来得及反应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先回答了曲景然:“阴历八月二十八，2000年的，怎么了？”

曲景然觉得自己心都要停跳了，声音干干的:“在家宁医院？”

“嗯，你怎么知道？”

…

曲景然扭头看陆淮杉:“我当时觉得自己可以去买个彩票了，不过我没和千千说，就偷偷的揪了千千一根头发，又和我爸妈的头发做了鉴定，然后结果下来，她是我爸妈的女儿。”

曲景然说完抹了把脸，继续说:“然后我就真去买了彩票，我想看看我是不是通神了。”

“但是没中，而且之后什么都不准了。”

陆淮杉不太想听他在这神叨，打断他:“你说千千就可以了。”

曲景然：“我现在想想，应该先和我爸妈说曲景心不是亲生的，让他们验了之后再把千千带回家的，这样给他们一些时间也许会好一点。但是这样的话，对曲景心又太残忍了。我当时想我可以稳定好所有人的关系，我想到曲景心会讨厌千千，但我会保护千千，也会对曲景心很好很好。但我没想到我妈反应那么大，我爸又那么冷漠，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千千那么无情。”

曲景然有些颓，“我不是个好哥哥，没教育好曲景心，也没保护好千千。如果我都安排好了，再把千千接回来，现在不会是这样的，千千是因为我才承受这么多的。”

陆淮杉看着曲景然，声音没什么起伏:“你们家里的事，家里的人我无法干涉，但以现在他们对千千的态度，我不会让她回去，也希望他们不要来打扰她，不然我不会保证能做到不干涉。尤其是曲景心，你会对她心软，我不会，你最好提醒她。”

“还有，千千从没怪过你，你对她的每一点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也很喜欢你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