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蒋梦琪叽叽喳喳个不停,花恩和徐沐伦的心里,亦是翻江倒海,面上看似平静如秋水,实则已按耐不住了。
回到公司,大家正在调节心情,准备下午繁琐的工作,花恩沉吟半晌,看向徐沐伦的方向,不由微微蹙眉。
徐沐伦好似一个没有心事之人,只是低头静静品着茶,眸底有着外人看不透的意味。
不过,花恩又细想,也不知此时此刻的他,是紫星还是徐沐伦,刚刚从苏妙琳那里听闻了徐沐伦的丧讯,也不知他是何感想,是否也和她一样,想要冲去徐府,质问徐家人,为何未寻得徐沐伦的尸骨,就要昭告下,徐沐伦不在聊事实。
在休息时间,蒋梦琪拉着花恩和徐沐伦一起,到了里面的安静大厅里。
蒋梦琪直接点名了徐沐伦,比他们还要着急,疑惑道:“沐伦大哥,过几,你父亲就要为你办丧礼了,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花恩疑惑的看向徐沐伦,原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取代了紫星的存在,有时候花恩不禁会恐慌,真不知如何来面对紫星这副身子的了,两股灵魂不定时的交错寻常,直叫人难以接受。
徐沐伦看着花恩,回答着蒋梦琪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父亲的意愿,既然他已经放弃了我,那么,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更何况,我的那副身体,确实已经是不在这人世了,办理丧事,也是迟早的事。”
他的话的云淡风轻,好似不关他的事一般。
花恩深深望了他一眼,思忖半晌,对徐沐伦道:“过几,你就去一趟你徐家大宅吧。”
到后来,花恩压低了声音,似是喃喃自语,“去了,就不要回来好了,紫星总是被你这样控制着出来的时间,他一定很痛苦的!”
可是,这安静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蒋梦琪和徐沐伦不想听到都难了。
蒋梦琪吐了吐舌,看向了徐沐伦。
徐沐伦简直整个脸都黑了。
心道:花恩啊花恩,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我呢?你都可以赌气的和张宇杰谈恋爱,就不能为了我,包容一次罪大恶极的我么?
徐沐伦大着胆子,道:“花恩,那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恩的心咯噔一下,抿了抿唇,“你是要我去看你的丧礼?而你现在又在我这里,我怕到时候,自己会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到时怎么收场,你可有收拾残局的把握?”
徐沐伦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怔怔的看进花恩的瞳,“花恩,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们的孩子他……”
一听到“孩子”这两个字,花恩心中击起一层涟漪,蓦地换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至于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没有资格起他!”
花恩的话,回荡在走廊里,绞着一抹淡淡的悲伤。时隔多年,只要一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花恩的心依旧会痛,痛的好似又回到了那一,那一时刻!
大厅里,蒋梦琪劝着徐沐伦,单纯又可爱,“沐伦大哥,你以前是挺可恶的,渣男一个。花恩姐姐气你是应该的。”
徐沐伦望着静静的过道,叹息一声,“没错,你的都不错。可是,现在赎罪,还来得及么?”
这几,花恩都是在避着徐沐伦的踪影。
在住宿地方,只要他在客厅的一分钟,花恩都会绝不回头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很久才出来活动。
在公司里,虽然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花恩一般都不会主动的去找他话,她一棒子挥去,无论是紫星,还是徐沐伦,一概而论,一样的对待。
回到兄弟紫府区,花恩问了苏白义,语气冷了冷,“白义,徐沐伦的丧礼,你怎么不跟我起?”
“花恩,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了打击么?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啊!”
苏白义深知此事瞒不住她,决定那一日,会带上花恩,和徐沐伦附身聊紫星,一起去徐家在殡仪馆举办的丧礼。
时间过得飞快,这一日还是来临了。
花恩和紫星穿着黑色套服,跟在了苏白义的身后,由他带领着他们才得以顺利的进入了正在筹办徐沐伦丧礼的殡仪馆内。
花恩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这一次又见到徐家人时,她会不会忍不住的哭出来。
紫星虽然不是真正的徐沐伦,可他现在的身体里,亦是有徐沐伦的海魂,今日过来,他心里复杂的程度并不比花恩来得少。
不过,花恩会来参加丧礼,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姐姐,你害怕么?”
“谁害怕了?”花恩脚步不停,紧紧跟着前面的苏白义走近了大厅,白了紫星一眼,“连你我都不怕,还怕一张遗像,一副空棺?”
苏白义也抢进了话来,“花恩别怕,还有我在呢,你身边的那个人,要是敢伤害你,我一定不会再客气的!”
话落,苏白义忽觉心头一重,紫星很不客气的挥来了一拳,“白义,你谁呢?我可不会伤害姐姐!”
冷冷哼完,紫星走近了花恩的身旁,许久没有做真正又自由的自己了,见到越来越有气质的花恩,他不再多多努力一点,深怕自己永远出不来,被那个讨厌的海魂私下里夺去了自己的皮囊。
苏白义看了看紫星,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他。
在徐沐伦遗像前突然站立,花恩颔首拜了拜,弯腰起身的一瞬间,盛辛夷和她儿子徐冬渝阴笑的嘴脸,正巧让她看到。
花恩心中嗤笑:你们两母子笑吧,现在你们的大仇人徐沐伦回来了,以前你们千方百计的要从他身上剥夺一切,即便现在你们如愿以偿,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一个不是饶徐沐伦呢?
这般想来,对于他们母子的畏惧,花恩的心中就没有那么的强烈,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看戏的深沉心情。
紫星神情平静,目光不偏不倚,跟着花恩之后,亦是颔首拜了拜。
花恩心里有些佩服他身体里的徐沐伦,到了此时此刻,他竟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还躲在里头,就不会出来寻找他敬爱的父亲大人么?
忽见一位年老的男人向她这边走了过来,花恩心中还是有些慌乱,记得那一年,这位身份矜贵的老者是如何强烈的反对她和徐沐伦在一起的,只因她的出生不好,配不上他们徐家这样上等人家。
那位老者,正是徐沐伦的父亲,徐君泰。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憔悴多了,脸色蜡huang,人也消瘦了许多,走起路来,少了些许曾经的傲然与唯我独尊的逼人气魄。
虽是如此,他那犀利深邃的看人目光,在众多矜贵的来客中,还是很显眼,没有怎么变过。
徐君泰的目光,在花恩身上扫了扫,随后他站立在苏白义面前,郑重的点零头。
他拍了拍苏白义的肩膀,感慨道:“白义啊,还是你重情重义,一直将沐伦放在心里,他这几年不见的时间里,你经常过来问他的事情,也经常对我嘘寒问暖,相当于我的另一个儿子啊!”
苏白义推迟道,“伯父,你别这样,沐伦是我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你又是值得尊敬的长辈,能够认识你们,是我苏白义最大的荣幸!”
话音未落,苏白义的余光扫向了一旁而静立的紫星,见他没有要开口话的意思,于是,介绍了紫星给徐君泰认识。
“伯父,这是紫家的二少爷,他叫紫星。我觉得你们应该认识一下!他大哥紫亦的商业之举,您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谈及此,徐君泰的犀利目光,才郑重的凝视在紫星的身上,蹙眉沉吟了一瞬,他才道:“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徐君泰这样心性骄傲的大人物,他认识的人几乎都是一些与他一般无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紫星僵了僵嘴角,微微颔首,有利的笑着回答,“你好伯父,我也有同感!或许,在上辈子,我们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子来着!”
这么听来,徐君泰越来越欣赏紫星这么一个人了。
相貌堂堂,长得眉清目秀,话谦卑好听,肤色白皙。
人来人往的黑衣宾客中,花圈朵朵,香气飘飘,丧曲幽幽的环境下,徐君泰难得的露出一抹亮心的笑意。
气得盛辛夷母子牙痒痒,怨毒的目光,突又从苏白义和花恩的身上,漂移到了紫星的身上。
盛辛夷一身精致黑裙,高贵无比的站了出来,高跟鞋噌噌踏响,突露一脸有度的笑意,来到徐君泰身边扶住了他,余光不屑的扫了面前的花恩等三人,嗤笑道:“老公,现在的富二代多了去了,不过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像老公你有能力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了!”
着,拉上她的宝贝儿子徐徐冬渝,于徐君泰的面前,装腔作势的哽咽几声,吹嘘起来,“老公,虽然咱们没了沐伦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可是,还好咱们还有冬渝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宝贝儿子,您呐,也别太伤心沐伦的事了,今我们好好送走他,以后,就由冬渝来担当咱们徐家的重任好了!”
徐冬渝望着紫星半晌,听着盛辛夷久念不凡的推销词,他也是习惯了,叹息一声,道:“是啊,我真是老了,看谁都像我那可怜的沐伦啊。”
苏白义有些沉不住气了,拉着紫星,刚想什么,只听人山人海的门外,传来一大声称呼,“紫氏集团大总前来悼念!”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紫亦一身矜贵的黑色西服,头发倒梳,油亮有型,宽肩挺腰,在其身后一众保镖衬托下,显得尤为高挑显眼,令人久久不忘。
徐君泰一怔,看了看紫星,然后迎了上去。
紫亦和他寒暄几句,众目睽睽之下,他来到徐沐伦花圈白皑皑的遗像前,眸色流连,屈尊降贵的颔首鞠躬,然后和花恩等人一样,给徐沐伦上了香。
紫星见到了紫亦出现,脸色骤变,脑海中突现之前去紫宅的种种可怖经历,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对于附身在紫亦身上的地狱魔君,紫星心里既恨又惧。
可是,因为眼前实实在在的,还是他大哥紫亦的身体,虽完全被地狱魔君控制住,意识出不来,却仍是他的大哥啊。
遂,紫星走出人群中,朝紫亦喊道,“大哥,你也来了?”
紫亦早已看到他和花恩了,面上并没有大吃一惊,朝紫星深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我亲爱的弟弟也来这里了啊!还比我这个大哥来得积极,真是有心了。”
紫星心知他话里有话,也知道,他更指的是,他身体内的徐沐伦。
“大哥,你更有心啊。”
紫星完,往花恩那边退了几步。
他这一退,盛辛夷母子看在眼里,他们母子相视一眼。
盛辛夷嗤笑道,“传言果然不可信,外人皆传紫家有紫亦大老总,成熟稳重,智慧超群,人中龙凤。”
待她夸耀一翻,目光坦荡荡的飘向了紫星的身上,后嗤笑的更加厉害了,“只是没有想到,紫家还有一个二少,虽然比不上我们家的冬渝那么有本事,却只会狐假虎威,只会倚仗着自己大哥的名声,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徐君泰怎么也没有想到,盛辛夷如此大言不惭,出言让她马上噤声。
在徐沐伦这样特殊的最后离别时刻,她怎么可以如此犀落来宾,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紫亦是什么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奇迹般的从默默无闻之辈,拔尖到了社会上流之才,他紫氏手下的大公司更是不计其数,遍布全国各地。
所谓的人才,紫亦当之无愧。
紫亦却不恼,反而一脸平静,“没关系,像我这样的人,一般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羡慕嫉妒恨,太过平常了。只是一些做过害人放火之事的坏人,见到我这类的人,报应已经不远了。”
盛辛夷母子面面相觑,脸色蓦地苍白,为什么他们会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错觉?
莫非,五年前的事情,有人泄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