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这里的一切全都乱了,混乱不堪,声音嘲杂。
诡异静谧的镜子世界一下子变了样,正在以风雨雷电般的速度破坏着。
“徐董,我们千万别走丢了!”
摇摇晃晃之际,一大块的镜子大碎片自头顶一路掉落下来,直接是刺破了地面的镜子,不偏不倚的正好分开了他们两人。
贝拉吓得脸se苍白无血,一个跟头完美的躲过重重头顶砸落下来的危险物,身上粘着的,尽数是镜子的一些小碎末。
她伸手,想要去抓住对面一样狼狈的徐仁哲时,又是无数块的镜子碎片从头顶砸落下来,使他们不得不再一次的后退,这样子反反复复,两个人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徐董,徐董,您注意脚下的!”
随着贝拉这么一大喝,徐仁哲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就踩在一块完好无损的镜子面上。
可是为什么镜子面的四周,要发出“咔嚓咔嚓”惊心动魄的响声来呢?
只一瞬,随着一声巨响,徐仁哲脚下的那一大块镜子好似被人专门的割据过的,成一片圆形的直接塌陷下去。
下面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深不见底,徐仁哲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直接随着大圆形镜片的急坠而急坠,顷刻之间,消失在了贝拉的眼前!
“不要啊,徐董!我还没有带您离开这里,您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等贝拉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圆形深渊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贝拉悲痛欲绝,泪水如泉涌。伸出去的手一直颤抖不停,她是真的累了,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世界的一切相抗衡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见到刚才那一幕?
徐董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怎么可以这么惨冷,让那一切在她的眼前发生?
实在是太过分了。
“危险,快离开这里,花恩姐姐!”
身后陡然传来一记声响,那声响里绞着浓浓的担忧和急切。
是苗月凡!
贝拉早就将自己的生死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有恨有痛,在那个圆形大窟窿内,她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肯就此放弃。
明知道已经没有多大希望,她还是有着强烈的念想,想要带着徐董离开这里。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种不利的局面,还有回传的余地么?
贝拉心中大痛,伤心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徐董,我既然答应过太子爷,就一定要带您离开这个黑暗世界!”
哪怕,是付出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有着绝望的凄凉,一个纵身跳下,瞬间和那些沸沸扬扬的镜子碎片,一起消失在那个大圆窟窿内。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傻?”
苗月凡伸出去的手只是抓住了贝拉的一缕乌黑头发。
望着那缕黑发,苗月凡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恍惚之间,他恍如又回到了那一年,他和蒋梦琪一起婚庆公司面试的事情。
头一回,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花恩姐姐时,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傲气质深深的吸引。
多一分女儿家的柔弱,显得花恩少了几分狂傲的霸气,少一分男儿家的穿着打扮,显得她太过孤独与不自信,还是男子般打扮的善于伪装起来的形象,更加能够让他记忆尤新。
“花恩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傻……”
永远都是为了别人,而让自己陷入绝境当中,从前有紫星河徐沐仑在,有些事情倒是可以逢凶化吉。
至于更危险的处境,有了蒋梦琪和她的主人的帮忙,花恩才事事如意。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重新投胎过的她是否还能如此幸运,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朋友相继来帮忙?
答案肯定是没有,命运轮盘重启,再次重逢,又将是不一样的情景。
短暂的悲痛,并没有让苗月凡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人。
他知道的,这里虽是镜子阵法,可也一样具有无边的风险。
他的右手面前轻轻划过,眼泪瞬间消失不见。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心疼的感情,依旧恢复了一惯的冰冷与阵阵阴森。
左手将那一缕发丝小心翼翼的放进衣襟之内,才动起脚步。
他转身离去,那些镜子碎片一遇到了他的周身,就会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弹飞开去,伤他不得。
岂料,就在他快要走出镜子阵法时,放在他衣襟之内的红珊瑚手链顷刻跑了出来,像是一个急切想要找到妈妈的孩子,一阵刺眼的红光过后,依稀消失在了那个大窟窿中。
地上冲天的红芒,宛如一束地灯,从下至上的照亮了整个不大不小的镜子世界。
苗月凡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就是比方岛深海下面红珊瑚的力量,一定不会有错!
只是,什么时候起,它对花恩姐姐的转世那么的在意了?
……………………
从贝拉主动跳下那个大窟窿起,无尽的黑暗,像是花骨朵一般层层叠叠的包裹了贝拉,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面貌。
只是往下那伸出去的手,她是那样想要抓住徐仁哲的衣服,希望这场噩梦能够快点结束才好。
他们还会有生存的可能么?
“苏克,姐姐先走一步了。”
抓在手里的只有阴森的黑暗空气,根本什么也抓不着。
说话之际,贝拉渐渐放弃了救人的自信,绝望至极的选择闭上了眼睛。
掉下大窟窿,根本不是渺小的她能够做到的,与这方天地争夺几缕小小生命的权力,她可以么?
“苏克,你一定要自力更生,一定不要惹新南姐姐生气,否则,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那么的心疼你了……”
正好此时此刻,因为初赛表演没有成功入围的苏克,正一个人躲在新南的出租房里,蒙头大睡,心中咯噔一下,心底深处莫名其妙的传来几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顷刻之间,他甩开了闷住脑袋的那条大被子,蹙眉看着这个空旷的房间,除了那该死的吵个不宁的闹钟响个不停以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见着。
“真是的,我这是发了什么疯,才会觉得这屋里有我姐姐的声音?”他自嘲一笑,继续闷头大睡,“呜呜……我真是没有用,明明那天可以唱的更好,哪里知道突然就紧张了呢?”
越想越烦,苏克gan脆什么也不去想,他这个颓废的样子,要是让贝拉姐姐见着,她一定又会伤心个不停,眼泪簌簌流落的。
不是因为苏克没有被公司重用的原因,而是见不得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做她亲人的弟弟伤心难过。
那厢,又回到贝拉这一边,她只觉自己的身影急坠的厉害,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只会越张越大的大手牢牢的抓着她不放。
无穷无尽的寒意,亦是如滔滔江水一般向她袭灌进来,传遍四肢百骸,浑身的冰冷。
虽然没有睁眼,贝拉还是能够感觉到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越来越浓郁,似乎已经下落到了更为空旷的一个大空间。
不用眼睛去看,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周遭的环境究竟有多阴森可怖,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怪叫声,使得贝拉不想去理睬都很难。
有痛苦挣扎的尖叫声,有悲痛欲绝的哽咽声,有不服软暴怒的大喊声,有某种像是风吹过木门缝隙的牙齿啃ya的咯噔声,有孩子哭喊的哇哇声,有利器刺进的心悸声音,男男女女,孩子老人都有,不一而足。
各种各样的声音jia汇在一起,形成一层网状的无形纤维大网,不分层次,参差不齐,强行的袭入耳内,无法躲藏。
徐董,你现在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恐惧和无助感吧!
思罢,贝拉心中叹息一声,渺小的她,恐怕只有真正灭亡了,才能够带着与自己状态一样的徐董,一起再回徐宅,见徐家人了。
还有她答应过太子爷的承诺。
只是为太子爷与明心有些痛心,他们都还没有结婚生子,他们的父亲就要先一步的离开这个人世间,今后,该是与她一样的可怜啊。
失望,绝望,自责,歉意,悲痛……到了最后,这些复杂那情绪jia织在一起,变成了永久的心静。
心静如水,就这样离开人世也好,不用再继续孤孤单单下去,不用再麻烦新南姐,不用再没日没夜的担心着那个傲娇任性的弟弟,也不用像方纯美那样,经历了某段感情以后,为了幸福,为了孩子,从而变得不再是自我。
这些,她都不想再见到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与忧伤……
负面的情绪,幽幽被这里的环境所影响着,贝拉本就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没有红芒与白芒力量的相助,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是低落,索xing就这样灭亡了也好。
不用痛苦的活着。
虽然对于那些人来说,多多少少有着不能自我的歉意。
相信时间一久,他们会渐渐的理解她,人力有限,从她的角度来感受她此时此刻多么无助的冰凉心态。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更为冰冷的温度,贝拉心中一惊,以为是什么可怖的邪祟“看上她”了,想要抓她回崖壁慢慢的吃。
只是,她一回头,撞进的是苗月凡那一双担心的墨眸,她有些恍惚了,难道这个大窟窿,还有上面那些镜子阵法,不是这个表里不一的什么主人所为么?
他这边飞身下来,究竟是几个意思?
她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怔愣的傻道:“你……是来救我的么?”
原来不是会吃人的邪祟啊,刚刚被扣住手臂的时候,差点吓si她了!还以为马上就要完了呢。
凭借着来人发丝间那一抹微弱的金边黑芒,贝拉总算是稍稍看清楚了他冰冷无表情的容颜。
此时此刻,苗月凡已经接住了她急急下坠的冰冷身体,在半空,两个人停飞着,保持不动。
在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苗月凡的出现,无疑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又或者是最直接的一种快速灭亡方式。
见她还留有对自己的jing惕之心,苗月凡嗤笑一声,“你再这样盯着我看,小心我真的把你留下来慢慢的……”
“啊?不要不要啊,我皮糙ru厚,里外没有几两ru,你hi了我,一定会想吐的。”贝拉做出一个保证的举动,笃定的点头之间,那眼神似乎一点儿也不假,又拜托的恳求道,“哦不对不对,我瘦的就跟一只瘦猴似的,连我都看不上自己,只会让你反胃的啦,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hi掉我哦!”
说完,贝拉还不怕死的对他眨了眨眼,一副我没有说谎的乖乖样子,着实让苗月凡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还是这个样子,以退为进的把戏,在我这里可不好用哦!”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最后一句话又说的很慢,好似故意而为之。
他在说什么啊?
真是的。
这个男人一定是认错人了,什么花什么恩,我跟你可没有什么恩怨,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跟方纯美一样的邪祟!
贝拉越听越是莫名其妙,心中吐槽不已。
透过刘海那几丝金色的暗芒,贝拉张大了嘴ba,口型一直在不停变动着,却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苗月凡弯了唇角,不禁笑了笑。
他的笑太过“单纯”让贝拉更觉得这个男人不对劲了!
“你快点放我下去,徐董还在下面!”
贝拉不停挣扎着,一副想要继续寻亡的样子。
“你就是为了那个老头,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你知道你的这一次轮回有多么的珍贵么?
苗月凡眯了眯眸,手随心动,不禁抓痛了她的手臂。
直到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声,苗月凡这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
“我可以应许你一个请求,你想要什么,快点说吧!”
苗月凡突然很豪气的开口。
“是愿望么?”疑惑再疑惑。
“不错!别浪费时间了!”
苗月凡表现出一副我很有本事的傲然表情,低头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地方,意有所指。
一个邪祟头头居然说要应许她一个愿望?
也太让人不理解了。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够……
“好!我的愿望,就是马上救徐董上来!”她一口气说完,甚至是把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要是徐董真有个三张两短,你也必须得救活了他不可!”
见苗月凡只是用高深不测的目光,静静的盯着她瞧,没有说什么。
贝拉咽了下口水,明明很亟待对方,却还是ya下心中的恐惧,大声说完最后的请求,“然后……然后要放我们离开,立刻!马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