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也很吃惊。
她没想到夏雁然底子这么差,十步以内竟还不能觉察自己。
所以她那柄月寒剑,到底是落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小辈手中……
“你……”
夏雁然丢掉毒包,拔出月寒剑指向闻玉,“不许叫!”
她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没人后朝闻玉逼近几步,“把桌上那碗汤端给二楼的人,否则我就杀了你!”
闻玉看了看汤,已经浓得不成样子。
她侧身将汤倒进了泔水桶里。
“你!”
夏雁然瞪起眼睛。
闻玉不为所动,转身重新盛了一碗汤。
“贱婢!”夏雁然挥剑刺向她。
闻玉侧身,夏雁然猛地刺了个空,旋身还想再刺手腕突然狠狠一痛,闻玉已用手指扣住她的命门,将剑打飞了出去。
“叮铃”一声,月寒剑跌落在地。
夏雁然顺势后退几步,神色讶异。
剑身落地泛起几道清光,闻玉被刺了一眼。
“就是江彦休召集江湖豪杰来围剿你的!”
“女魔头!你根本不配使这把剑!”
闻玉看着夏雁然,想起她那个砍了自己四肢的师父,凶神恶煞的模样真是如出一辙……就连功夫也是一样的差。
“小爷的鸽子汤好了没?”
是眀玄的声音。
夏雁然立即抓起月寒剑,消失在后门的雪地里。
眀玄掀起帘子,见闻玉正在盛汤,探头过去闻了闻,“还真是鸽子汤!”
没等闻玉转身便自己动手舀了一口往嘴里送,咂了咂嘴觉得味道不错,便一口气喝光了,喝完还打了个饱嗝,“嗝~补!”
闻玉:“……”
“你从哪儿弄的?”眀玄放下碗筷,拣了个地方坐下。
“后山抓的。”
眀玄想起后山那株被人劈折了的树,便道:“后山那林子里有坏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别乱跑。”
闻玉淡淡回道:“是你要喝汤。”
“……”
眀玄愣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行,那我以后不喝了。”
闻玉自顾在一旁拍蒜,案板铮铮作响。
面前突然飘出一抹糖霜的香气,眀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柿饼,在闻玉跟前晃了晃,“这个见过没,想不想吃?”
闻玉看着柿饼,又顺着柿饼看向眀玄的眼睛。
眀玄冷不丁和她对视一眼,立刻避开了去,手还伸着,“柿饼给你。”
闻玉没多想,伸手去接。
面前的人却突然收回手,转眼将柿饼送进了自己嘴里。
“啧……甜!”
眀玄笑了一声,大步离去。
闻玉皱了皱眉头,收回手继续拍蒜,转身拿碗碟时却发现碟子里正躺着一只柿饼,糖霜莹莹生光。
……
大雪一连下了七八天,没有停的意思。
眀玄一行人原本打算雪停便赶路,现在也只能耽搁下。
这七八天里,闻玉爹多少弄了点眀玄的底细,但他不识字,只敢晚上偷偷拉着闻玉问,“闻儿,你爹给瞅瞅这是啥官儿?”
闻玉将纸上一长串官名念出来,闻玉爹没怎么听明白。
他拿着着纸在烛火下照了又照,“怎么又是主事,又是御史又是……一个人哪能当这么多官儿……”
“我也不知道。”
闻玉剪了剪烛花。
没弄明白闻玉爹也不再问,他只知道眀玄是京城来的,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还能给他很多钱就够了。
闻玉爹将那纸叠了叠,在桌上包了块儿栗粉糕给递给闻玉,笑道:“咱弄不明白没关系,就是街上那秀才也搞不懂呢!”
倒是他女儿能认得这么多字,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老头子又念叨了几句便去睡了,闻玉将栗粉糕吃完,那块沾了油的纸笺上字迹越发清晰,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慢慢展开看了一遍。
“京官?”
闻玉若有所思地呢喃。
她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也不是没和朝廷的人打过交道,那时师父还在世,最爱抢的就是官府的钱,快且多。
只是没一个像纸上写的这样同时拥有这么多官名。
看来二楼住的那个少年人很有些身份……
闻玉又转头看向桌上的果盘,杂七杂八的糕点里放着一枚糖霜饱满的柿饼,一下就令她想起眀玄歪着头的笑脸。
一个月后她若是杀了十七个门派的人,必将被江湖通缉,就连这处客栈也不会幸免。
她自己从不怕这些,可她不愿连累普通人,师父地下有知肯定也会觉得她有辱师门风范,但要是……
闻玉轻轻拿起柿饼,目光闪烁。
但要是有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能够保住客栈,她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若是他的话,应该只要挂个名头就够了。”
闻玉盘算着,该怎么和眀玄沾上关系。
她拿着柿饼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起来头疼无比,以她的年纪和身份想收眀玄为徒大约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眀玄的屋子总有人守着,闻玉在楼梯上徘徊几周始终没上去。
勾引一个小辈实在让她很有压力……
赵飞沙正坐在门口研究剑谱,时不时提笔蘸墨批些注脚,他的刀法不如哥哥赵飞石,但酷爱研究剑谱,毕生所求就是整理出一部绝世剑谱,流芳百世。
虽然他此时不能声名于江湖,但他的著作必定能流传后世。
“你家大公子何时回来?”
闻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问道。
赵飞沙略略抬眼,舔了一口墨道:“他去雪地练剑……小姑娘你过去些,你挡着老夫的光了。”
闻玉挪开脚。
“还是挡住了。”
闻玉又走了几步。
“再离远点儿!”
赵飞沙挥挥手。
闻玉只好退得远远的,心中想着要不还是算了……或是换个别的法子,想得太入神竟没发现身后有人来,脊背一下抵上了眀玄的肩膀。
眀玄老远便看到闻玉,见她一直往自己这儿退,故意站着没动。
等她一直退到自己怀里,才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刹那间闻玉下意识地想拔剑,身形转到一半察觉到是眀玄,于是硬生生停住,愣愣地看着他。
只这一瞬,他身边的人会不会看出她的身手?
眀玄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随即粲然一笑,“小丫头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