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茗这番话表明了他知道宋末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
“呵呵,现在才想起宋末去了哪里?无名小卒打输了一场官司,获益的人是我们吗?不是吧,他的名声是没多好,但是认识他的人是不是多了起来。”齐茗刻意提醒了她,“李妍是谁?当年李沉升为了她女儿不也为了宋末开了后路吗?”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碰巧他就是知道不多的人之一。
有人替送宋末铺好了路,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当然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情,然而宋末没有接受李沉升的好意,婉拒了这一条顺风顺水的路。
彭彝语抓住了这个漏洞,逼迫了宋末在红三角酒吧当众跪下。
人多眼杂,当年宋末跪下的地方好在不起眼,没什么人认识宋末,而彭彝语又是红三角的红人,惹上彭彝语的人基本没什么好下场,凑热闹的人躲在远处观看,稍微近一点去看又怕伤及无辜,于是宋末的模样基本上除了彭彝语和几个动手的人认识之外,其他人都没记起。
宋末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彭彝语不用去查就知道他在法学院有多出名,他身边有一个齐茗,骄傲得不肯低头,这种人最难以向人低头,而宋末偏偏为了梁月亮低了头,跪了地。
在宋末做完这两件事情,彭彝语有些残忍地开口对他说,“你大可不必找我,对于梁月亮我本就没想对她怎么样,我和她之间有些渊源,加上你们大学那一次实践,该抓走的人已经在牢里,现在没有人会动你们,明天开庭结果想必是你知道了吧,李沉升提前把结果告诉你,我说你的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李沉升的未来女婿为了别的女人来跪我,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气死啊,哈哈哈哈哈”他低头看着还在跪着的宋末,满意地笑了笑,举手示意后面站着的跟班上前,低声细语地交代有些事情,很快这个跟班就离开了酒吧。
“宋末啊宋末,你们学院的齐大师兄蛮看好你,说你有他当年的风范,怎么现在我看着你就像一头丧家犬,还没有崛起就已经无力反抗了呢?当初乖乖认输不就好了嘛,浪费那么多时间确定一个注定的结局,现在求饶,你说我是放过梁月亮呢,还是放过你自己。”彭彝语看着神情冰冷一言不发的宋末,宋末跑过来找他,他一点也不意外,算是在意料之外,齐茗说了这场官司往狠一点来打,基本上送两个人进牢里是没问题,上下打点好了,只是后来他想起一些事,打算取消这个打法,梁月亮是打算放过,而宋末
他的确不想放过。
如今看来,这个男人也是个痴情种,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算是给她做个顺水人情,以后不至于那么恨他吧。
宋末此时站了起来,眼神冷冽地看着彭彝语,不再沉默,“你只需要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向你低头跪下换条路罢了,自尊算得上什么。”嘲讽的语气直抵彭彝语的内心,这些年彭彝语藏匿已久的心思终于被人挖了出来,确确实实让他心情不爽到底,“宋末,你不来可能我就不会放过你,现在放过你未免不是一件好事,等以后我们再相见,希望你让我刮目相看,做大事的人总是不拘小节,看来你的野心也不小,只不过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的感情。”这一点,让人疑惑不久。
齐茗帮忙查询的资料里面,明明宋末有很多次机会表明他的心意,偏偏每一次都放弃了开口,梁月亮和周圳走在一起,显而易见是宋末放弃了机会,让周圳进入了她的生活,真正要追究宋末在想什么,也许谁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比那个人还要果断还要狠。
对自己都可以狠下心来的人,如何能够看低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彭彝语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放虎归山这件事情,他总觉得是对的,起码对得起梁月亮,不做到最狠,起码无愧于心。
捉弄眼前的人似乎就是老虎逗猫,既然他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那么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合同拿过来。”
“合同不在我手上,在齐茗那里。”
“什么时候给我。”
“明天庭审结束,我怕你会反悔。”
“好,明天庭审结束,我们各自交换合同。”
两人就这样约定了第二天庭审结束后互换合同,彭彝语手上有当初梁月亮在兴业贸易签订的协议合同,上面的协议之所以会被梁月亮看漏,是因为中途被人换了合同重新签订,可以说是梁月亮原先看到的合同被人换掉了,而后送去彭彝语手上的合同确实是梁月亮当面和另一家建筑公司签订,建筑工程执行的地方发生了命案,本来是负责人需要承担的事情,后来牵扯到了合同上的名单,紧接着就是家属上述除了赔偿还需要相关负责人承担刑事责任,待到查清案件的事情经过,算起来只是一场意外,这场意外被某人意图不明的人拿了出来做文章,牵扯了一些无关人员进来,彭彝语不可能袖手旁观让自家公司蒙受不白之冤,找了齐茗帮忙打官司,而后和梁月亮打官司赔钱,不过是走走场面,上下打点好,走个过场,谁不知道除了他赢了之外,输掉这场官司会牵扯多少有关人员下台,恐怕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两人的安全了。
宋末在李沉升的谈话中才偶然得知一些消息,他怕是担心捅了大窟窿把梁月亮害了,在开庭前一天找彭彝语拿了相关的证据,毁掉自然是最好的,而彭彝语多半会嘲讽他这个行为,做不到干干净净就不要说他。
做到这个地步,他承认是有了私心,遇到这种事情,丢掉自尊又如何,所有人不站在他身边又怎么样,只要拯救一个人,他心甘情愿。
没有能力去撑起一片天,撑起半个天他也愿意,哪怕他前途尽毁也在所不辞。
彭彝语对于梁月亮的心思大概就是简单的救命恩人,对她有些特殊的照顾,而宋末不一样,从见到宋末的那一刻,他认为宋末这种人很难真正爱上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只顾结果而忽略过程,想法是很圆满,没有实践过程,从而会失去很多,同时也收获很多,所谓有得有失,怕是宋末这辈子需要领悟到这一点,当下彭彝语说什么好话,他怕是也不会认真听进去。
齐茗说得对,宋末是一块需要打磨的玉,过于锋芒毕露往往容易背后受到致命一击,他还没有看清局势就冒然出头,身边有多少人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走错一步不仅是他们,这盘棋局会因为他的乱来从而变成死局。
不会有人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梁师妹,有些话不该问我,你应该问问你的当事人,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你说你这个律师是不是做得有些不称职了呢?”齐茗可不想让宋末当众跪下的事情让她知道,当初那份换过来的合同,宋末可没有让他们吃了好果子,投进去的钱基本是打水漂了。
海悦湾这块地原本是靠近市区周边,建起几栋楼是没有问题,工程一结束肯定能够赚上一大笔钱,而且还能解决公司运转资金链的问题,谁知道他们做足了功课,最后折在宋末手上,宋末家里世代经商,对于一些商业板块还是有头脑规划,在宋末送出去这块地的时候,宋末打好了如意算盘,谁能够知道第三年会是地铁要在海悦湾这块地下进行施工呢?好不容易动工完成的项目,拿了赔付款项,说明他们赚钱的就会被坑了。
齐茗还想着找宋末算账,彭彝语却说算了。
“这小子是算计好了,当初我们那么做,他没少在上面花心思,说明这个人头脑灵魂,做事不慌不乱,去找我的那天晚上肯定就已经谋划好一切。”彭彝语回想起当时只不过前前后后几个小时的时间,宋末就已经算计好这些年的大大小小事件,连不可预计的范围也能够设想,仔细想想宋末这个人还真的不好惹,可惜不是和他们一路人。
“你对人家算是手下留情了吧,他还不满足?”齐茗心里的小算盘本来想赚够钱提前退休,结果这计划还得干上好些年才能够实现。
“宋末是智障还是见钱眼开的人,他野心比我俩要大很多好吧,我看到他第一眼就是干大事的家伙,敢冒险,你看看他这些年的发展,现在哪个人敢小看他。”
“你又说是李家的未来女婿,李家的女儿一直追宋末,也没见得有结果,你是不是眼拙了?”齐茗看了几年的戏,等了那么久没见宋末谈恋爱结婚,几次怀疑彭彝语说就是李家未来女婿,坚定地不改口。
彭彝语没见齐茗这么八卦过,“他结婚谈恋爱和你有关系吗?你不也是老光棍吗,好意思说人家,人家比你年纪小还可以挑一挑,你嘛”上下打量了一下,“估计也就这几年了”
“这几年”齐茗不服气了,“说得我快要死了一样,我看你才这几年了,说好的大项目,到手的鸭子飞了,你说吧,怎么赔我钱。”
“赔钱是不可能了,继续在我公司干下去,你才有可能提前退休了。”
“我恐怕没到退休就猝死了,每天加班加点,外界都说我见钱眼开,有钱就能打官司,我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吗?”齐茗说得义愤填膺,明明他也是个守法好公民,不就接了几个名声不太好的案子,现在所有人见到他,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以为他真不知道是吧。
彭彝语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你就是这样的人。”没等齐茗反驳,他继续把话说完,“不都说同流合污吗,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议论声总是不会停下,做大事就得有气度,没点气度还怎么做大事,你见我什么时候被人夸过我是好人?”好人做多少好事,只要做错一件事就被骂得全家都不认识,相反,坏人只要做对一件事情,舆论就会瞬间把指责的风向掉头,这就是现实,活生生的例子。
做好人,他们这辈子是做不了,下辈子再做个好人吧。
“你和他做交易,是为了放他一马?”
“不然呢?”
“你做了一回好人,原本可以送他进监狱的。”
“李沉升不会让他坐牢的。”
“你又知道。”
“他女儿不会让宋末坐牢才对。”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倒没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李沉升的女儿追了宋末四年没成功,不是因为宋末不喜欢他女儿,而是宋末眼里除了那个人,其他人入不了他的眼。”说到这里,彭彝语不可否认地笑着说,“人出现的先后顺序在一些人的既定原理中是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明白,别说得那么深奥可以吗?”
“我是说,李家未来女婿恐怕宋末是看不上了,若是你看上了可以去试试追李家的大小姐。”
齐茗立马退后躲开彭彝语正准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满脸嫌弃地说道:“晦气,别碰我,我有初恋的好吧,别污染我的眼睛。”
“这怎么污染你的眼睛了?”彭彝语好笑地说道,随手拿起身边的抱枕扔到齐茗的身上,齐茗迅速躲开,谁知道下一个接踵而来,瞬间砸在了他的脸上。
齐茗控诉道:“我要告诉余禛国,让他取消盛源的合作,你以为我这个律师就没有点权利了吗?”
彭彝语举手认输了,“行吧,我错了,各自回家工作,关于海悦湾的案子到此为止,算账的话,等以后有机会先吧。”
那个时候彭彝语终止了海悦湾的追诉,齐茗没有继续在这个案子找宋末的麻烦,简单的说他们有更大的项目要做,也就是兴业贸易后来搭上了一条线,很大的鱼上钩了,才有了后来彭彝语离开陆氏集团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