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问我们的老萨满,为什么别的国家没有像我们兽人这样。没有人用欢声笑语来送别死者?
老萨满总是不说话,举着他的仪仗拐棍摇摆。
我又常常问老萨满,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和身份不匹配的昂贵礼服?
老萨满依旧不回答,他默默看着远方,把手放在棺材上!
直到有一天,我们抬完棺材,围坐在棺材旁抽烟。
老萨满说,把手放在上面,你会得到答案。
我听完老萨满的话,将手放在棺材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能听见死者打的呼喊。
“我的一生都太过于平凡。”
棺材里的死者对我说,我看向周围和我一起听完老萨满话的五名同伴,他们和我是一样的表情。
“我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完。”
“我听过科多兽的蒙皮敲打出来的音乐,我向往摇摆,但我是一个教徒,我从来不敢正视这份渴望。”
“如果我双眼漆黑,求求您,抬棺人,让我摇起来。”
我们把他扛了起来。
“来,让我们出发吧!”
老萨满拿着他的仪仗拐棍走在前面。
“摇摆!”
我们每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摇摆!”
所有出席葬礼的同胞们喊道。
肩膀上的棺材再也不是死者的居所,它成为了舞台。星光闪闪,我们所有的兽人都看见,他的灵魂正在上面,随我们一起摇摆。
梦境总是短暂的。如今我正扛着我们的领袖,一个带着我们在这个人类的城市里扎根,让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有着一席之地的英雄们。
他们为别人抬了一辈子的棺材,如今他们也坐了进来。
“奥尼尔,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抬棺入行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兽人的英灵们在棺材里朝着我说。
“我记得。”我站在前方,号令兽人们起棺。
“来吧,摇摆。”我们摇摆了起来。
部落,我们在这片被人类征服的土地上。这是我们唯一能和我们远古的传承连接的词汇。
南方的传教士给我们带来了教堂,炎热的荒原民族-地精教会了我们缠裹尸体,而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敬畏生命的精灵,第一次让我们学会了抬棺。
那句棺材是灵魂的容器,是天堂的阶梯,是地狱的中转站。
每一个死者都要在这里等待,这也是最后一个机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奥尼尔,你做的很好。”
老萨满的语气里透着欣慰。
“你终有一天也要远走,生而抬棺,死而进棺,这是我们每一个兽人的宿命。”
老萨满的话,我铭记于心。
最后那天,我也终于做进了棺材。
乳香浸润的白布缠着我的身体,橡木做的棺材上烫着金印。
“部落做摇摆的抬棺人。”
“最专业的部落团队。”
“永远的摇摆。”
从老萨满死去,我终于明白了舞蹈的内涵。这是与一切灵魂最后的沟通,让死者忏悔救赎,让生者顿悟警醒。
我摇晃过每个人的棺材,从炸弹帮的上任首领到身患疾病的兽人幼崽,从带领兽人的萨满到客死他乡的过客,我轻吻这片大地上所有的苦痛,我明白他们每个人最后的愿望。
那就是,摇摆。
“首领,坐稳了。”
我的继任者在棺材外对我说。
“来吧!”
辞世之歌唱响。
此刻,连天堂和地狱也陪着我,一起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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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抽着烟,看着这个小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景象,张大了嘴巴。
燃烧的烟灰掉落在这里的衣服夹层里都浑然不知。
过往的街道的上站满了充满好奇的行人,他们驻足观看,脸上隐隐约约的带着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兴奋的神色。
这是第二天,从昨天晚上和巴巴罗-乔分别的第二天,格雷来到这个犯罪现场来查看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之后,这个城市的治安警察会有什么反应。
这符合犯罪心理学的逻辑。
格雷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方面为了确认现场的情况,勘查的进度以及事态的大小。
因为格雷感觉到一种不安全感,感觉到处都有人在调查自己,除了惊恐外,格雷还发现自己变得特别敏感、紧张。
深深的黑圆圈表明了格雷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格雷惧怕,他在昨天的晚上在床上躺了一夜,在脑中不断回想着细节,格雷总是感觉自己在现场丢失了什么可以暴露出自己身份的证据。
除此之外,格雷还有一种淡淡的兴奋感。
特别是听到周围的人群在议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盗窃案之后,格雷发现,自己的心理居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但是在最后,当格雷踏入这片场地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看见了这么一场表演?
兽人抬棺,坟头蹦迪?
死的是那个叫做奥尼尔的家伙。
“布耐.奥尼尔。兽人群里的疯子。不够聪明,经常给人打下手。”
这是巴巴罗-乔的原话,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在兽人当中非常受人尊敬的存在。
为了平息上城区那些贵族老爷们的怒火,布耐.奥尼尔一大早就被吊死在城区的中央花园的门口。
弗莱迪街。
格雷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格雷与巴巴罗-乔约好在这个地方见面,他说,这一回,要介绍一个真正的大人物给他认识。
走上二楼,同样的位置,巴巴罗-乔,亨利,还有一个人,就是上次在一旁大发雷霆的家伙。
他们一起吃着午餐,鲜嫩的牛排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味,这让格雷不禁回想,自己究竟有多长的时间没有感受到那种触觉。
“大家好。”
格雷打着招呼。
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嗨。”
亨利作出了回应,紧接着就和那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介绍了起来。
“格雷。这位是卢卡-古里洛。他想跟你和巴巴罗-乔谈谈,卢卡,这是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