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附近有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这会儿已经是十点半,路上没什么人,店里更没什么人。
收银店员昏昏欲睡,支着下巴,上眼皮下眼皮在疯狂打架,偶然间朝门口撇了一眼,瞬间睡意全无,惊悚的寒毛直竖。
店门口站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那双血色的眸,莫名的让人产生恐惧。
她从黑暗走来,白炽灯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皮肤极白,五官精致小巧,好看到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是她看着很痛苦,右手捂着胸口,唇瓣泛白,额头是细密的汗珠。
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缓慢艰难。
“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她开口,嗓音有气无力,又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收银员恍惚了下,慌忙递出手机,他感觉眼前的人不是人而是鬼。
于是,他小心翼翼而又谨慎的问出,“您这美瞳那买的”
收银员不敢看她,垂眸看着手机,却意外发现她的手在抖,他凭住呼吸,最近他看了一部恐怖片,就是这样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然后他抖了下,生怕这只纤细的手下一秒就掐住他的脖子。
顾沫低头正巧看见手机屏幕的反光,哐瞠一一手机磕到桌子的声音
她抬头,掩饰好情绪,可始终无法压住发抖的手,是被疼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掏出一般,又像在经历极其严酷的刑罚,她不知道心脏那处为什么会疼,可就是很疼很疼。
她咬着牙在坚持,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开车的,手机又没电,她没办法联系慕夜辉,而此刻她在犹豫,她不想让慕夜辉看到她这幅样子,像个女鬼,专门吸人精血。
“抱歉,我今天试戏,生理期突然提前,能拿一包红糖姜茶给我吗”
她解释着,收银员九分信,最近的确有一部鬼片在这边取景,不过有没有这样的角色他不知。
收银员见她走路都十分艰难,对美女,每个人都会存有怜惜之情,他便去货架上拿红糖姜茶。
“欢迎光临。”
突然一下,感应门铃响了
他撇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男人走进店,步伐飞快,几步就跨到收银台,他正准备上前询问,就看到他直接将人给抱走了。
走的步伐更急。
收银员掂量手里的红糖姜茶,突然就不香了,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有男朋友的。
早春的天即便是冷也不至于让人发抖,可不知为何竟刮起了阴风,让人脊背发凉。
车在飞驰,顾沫靠在慕夜辉怀里,不知心里作用还是为什么,她感觉疼痛好像轻了些,她又感觉慕夜辉很香,是那种食物的香味。
慕夜辉低着头看她,很慌张,尤其是看到她浑身痛苦的模样。
顾沫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鼓起一口气在他脖子咬了一口,嘴里尝到了血腥味,瞬间精神饱满,只一瞬而过便是陷入黑暗。
“沫沫……”
慕夜辉从未这么慌过,他轻晃她,而她的手却从他的手臂上滑下去
他晃她,咬她,可她就像没有生机的木偶,甚至体温在极速下降。
“去医院。”他对着前方的司机吩咐,转头后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
他抱着她,手在发抖,只几分钟,她的身体就像坠入冰窟窿里,冰的吓人。
车厢里空调开到最高,他想将自身温度传给她,可没用,就像对着一块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车厢里的热风把他的眼睛也吹热了,吹红了。约摸十五分钟,车停在医院门口。
慕夜辉抱着顾沫走进急救室,身后是急匆匆跟上的医生。
门关上,他被留在了外面。
室内,扬主任戴上消毒手套,“检查身体是否有伤口,体温多少”
护士测量了几次,摇头,“体温太低,量不出”
“心率呢”
“72”正常,“不,零。”
不止是她,所以医护人员都看到了,在一秒之内,心跳从正常到零
“快,准备急教,”
凌晨一点。
病房外,慕夜辉在询问莫辞。
“你跟在沫沫身边她是否发生过”莫辞摇头,仔细问想,“没有。”
一点都没有,就连感冒都来曾发生过。
既然不是他不在她身边发生的事,那便是那件事留下的隐患,慕夜辉不得不多想,可那件事必竟超出世间范围。可即便这样他也会用尽所有让沫沫留下。慕夜辉回了病房,守在顾沫床头,她没查出病目,体温异常的低。病房空调开的很高,他給顾沫盖了两床被子,手伸在被窝捂着她的手。
翌日清晨,国首都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今早却乌云低压,大雨明喇,路上行人匆匆,各色各样的伞窜着。
顾沫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抓着。她一动幕夜挥就醒了
“有没有不舒服”
她收回手,眸光平平,细着眼底发红。
她不说话,幕夜辉心底发慌,他伸手想去碰她还没碰到就僵住了。
她说“宁都市,催眠,我想起来了。”
想起她是怎么到宁都市的,想起她是怎么成为宁都市顾家的女儿,想起她是如何流产的。
一切的一切她都想起来的,想起为什么她当初天天想着离婚,她没想过,也从来没去思考过,突然知道真相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无法如平常一般待他,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理解他在这里面选择时的态度和感情。
慕夜辉看着她,连解释的都不知从何说起。或者说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释,做了就是做了,说多了语言反而是强词夺理,他静静等待她的审判。
顾沫不看他,把头蒙在被子里,“让我静一静,晚上你在来吧。”
她背对着他,缩成一团。
至少没选择离开
“待会我让人送早餐过来,不许不吃。”慕夜辉语气强硬却没有丝毫底气,他心底是慌的,七上八下,可若是重来,在孩子和沫沫之间他还会选择后者,只不过会用另一种方式摆了。
可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慕夜辉出去了,但他没走,守在门口。
两年半前,宁都市正造初夏,湛蓝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