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庆儿去洗衣房领陆染月清洗干净的衣物回来，发现雅儿一直在枫暖居的月洞门前徘徊。

“没…没什么。顺路走到了这里。”

“顺路？”庆儿一脸狐疑，“大老远就见你在这里转来转去，都没发现我过来了。你管这个叫顺路？”

“好吧不是顺路……我…..我找七小姐。”被庆儿直接拆穿，雅儿脸上挂不住，只好老实交代。

“找小姐进院子里啊。”

“我……哎呀，算了，不找了。回去了。”雅儿转身就走。

“你找我做什么？”

没想到七小姐已经出来了，叫住雅儿。这下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过七小姐。”雅儿局促着给陆染月行了礼。

“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哎。”

陆染月领她到院儿里，坐在红枫旁的木凳上，雪屏与庆儿站在一侧，雅儿则垂首站她面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

雅儿紧张捏着衣角，眼睛只顾盯着鞋面，一个劲儿咬着下嘴唇。

陆染月想，她可能是顾忌庆儿在，便把庆儿支到一边儿做事：“庆儿，你帮我把衣服收到房间的衣柜里，顺便帮我整理下衣柜吧。”

“是。”

待庆儿进房间，染月又道：“雪屏在无碍。你可以说了。”

她记得初来陆府，到大门口接她的就是这个雅儿。过去在府里没见过，应该是她死后陆府才买进来的丫鬟。

与之没有过多交集，不知道她突然找来所谓何事。倒是有些好奇。

雅儿涨红了脸，轻声道：“我想跟着小姐，在您院子里做事。”

看她那副架势，陆染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这小院子里现在人手够，不需要添丫鬟进来。她也不想多生事。再说，她与雅儿并不相熟，熟人她都不能相信，何况不熟之人这么主动贴上来。

“可我这边现在不缺人手。”

雅儿猛然抬头盯着陆染月，大概是想再争取一下，不过须臾，她又泄气了一般，垂着头：“那，不好意思打扰七小姐了。雅儿这就先退下了。”

“慢着。”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你怎么突然想跟着我？”

“我……老是被人欺负。一直想着如果能做某位小姐的贴身丫鬟，可能她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了。可是三小姐那边我连院门都进不去，六小姐性子太厉害了，我笨手笨脚容易做错事，她也是瞧不上我的。二小姐人倒是很好，可是就快成亲了。只有小姐您……”雅儿倒是老实，一五一十就把缘由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嗯，挺有想法。”

见陆染月没责怪她，雅儿胆子大起来，“七小姐或许对我印象不深，您初来陆府时，就是我来接的您。”

“我记得。”

陆染月的回答出乎雅儿意料，她脸上露出笑容，单纯而真挚。

“七小姐记得？！”

陆染月点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像三小姐或者六小姐的那样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觉得您人很好。不过我也是犹豫了一阵，几次打退堂鼓。”

她说的很坦诚，陆染月也能判断出她所说的被欺负的处境应该不假——接外府庶出小姐的事情，稍微聪明点的下人大约不愿做，宁愿得罪不受重视的小姐，也不要得罪夫人。也只有说不上话的雅儿被其他人推脱，才得了这个差事。

“先不说你的直觉准不准。你看我也只是才从外府回来，又是庶出，在陆府没什么地位，你跟着我大概也不会有好的前程。”

陆染月这样说，若是雅儿就此退怯，那就罢了。若她还坚持，或许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雅儿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也不懂什么嫡出庶出，只知道小姐就是小姐，都是老爷的女儿，这点是不能改变的。我想跟着您，若是您愿意，我会一直追随，不管未来如何。”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鬟还能有如此一番豪言壮语。

“行吧。院子里现在虽不缺人，但我喜欢摆弄花草，慢慢这院子添置的植株多了，也会需要人帮我打理了。”

听这意思，七小姐是改变注意愿意用她了！

“不过，这事情还需母亲同意。你先回去。等母亲那边确认了，再告诉你吧。”

“谢谢七小姐，谢谢七小姐！”雅儿直接给陆染月跪下了。

“快起来，回去吧。”

“是。”雅儿欢天喜地地出了院子，走出月洞门还回头看了看，以后她可能就要在这里当值了，做小姐的贴身丫鬟，比最下等的杂务丫鬟要高上好几等！

“小姐这么贸然用人会不会不妥？”雪屏低声问道。

“我明白你的担心，不过我有别的打算。”

染月知道雪屏觉得雅儿可能是夫人安排进来的。但明显陆夫人已经安排了庆儿，没有必要再弄个有点笨笨的小丫鬟。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是夫人安插进来的，她即便现在拒绝，夫人还会想办法塞人进来。

如果不是，那这个小丫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

再说，雪屏是跟着她从府外来的，很难融入到陆府的丫鬟里面。庆儿是陆夫人的人。她缺少一个能与陆府下人们谈的来的人，可以从下人们处听到各种小道消息。或许雅儿能帮她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须知，下人们常聚的地方，总有各种半真半假的传言与八卦，而捕风捉影的事情往往最后验证了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般小姐院子里有两个贴身丫鬟，再有两三个院子里做事的丫鬟。她这里拢共就雪屏和庆儿两个人，多个雅儿似乎也没什么。

陆染月没有找陆夫人，隔了一两日找到机会直接去了爹爹陆政玄的书房。陆政玄正因平陵侯府的事情对陆染月另眼相看，想拉拢与女儿的关系，因而陆染月的事情他一口便答应下来。陆夫人问起，陆政玄便称是自己的主意，觉得陆染月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太少了。

不过是个小丫鬟的事，如陆染月所料，陆夫人并未多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