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生心虚,假笑着补充:“哦对了,我好像只瞧见轿中一角没有看全,轿中......好像还有另外一人。”
翼银烟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虚报情报该当何罪,芸生,你故意给我希望是想让我放宽心吗?如今我放不放宽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切已成定数,不管如何发展下去终究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适才心中竟然有一闪而过的期待,她取笑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提醒自己认清自己的处境。
的确当年年少无知的时候,她曾因为戏说寻找俊俏儿郎做夫婿闹出过不少笑话,可她并非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只看皮囊肤浅之人,只是恰巧打动她的人是风度翩翩的沈玉恒,恰巧是文如双全温润如玉的沈玉恒而已。
看着公主独自陷入一番愁绪,原本明亮的美目前慢慢蒙起了一层朦胧,李芸生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是啊,公主不登对的姻缘是最令人扼腕不已的,相信翼城的魔民都会为公主的错嫁而惋惜不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芸生手忙脚乱起来,想要哄回公主开心:“不不公主,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的。芸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公主放心到了魔都芸生也会守在你的身边继续做你的贴身魔侍,天天都能说笑话逗你开心!我们就把那个不知所谓的魔尊给忘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说着手还要在胸前做比划,一副要起誓的模样表示忠诚。
翼银烟知道这并非是她的错,不过是自己命不好罢了。她佯作生气拍了拍李芸生的手,不想再纠缠这种无用的事,一本正经地问道:“别人家的琐碎事你倒是上心,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让你办的事?”
李芸生缩了缩头:“公主抱歉,芸生有了新发现一时得意忘形顾着说八卦,忘了跟你说正事了。这是我娘寄给我的信,带信来的小侍说沈公子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公主就不用别太担心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无署名的黄皮书信。
听着李芸生的话,她自然是放心了,接过信又立马拆封,刚读信中两行,拿信的手忽地开始微微颤抖,僵硬的表情写满惊讶的神色,信中的内容似乎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遇上从未遇见的纠绊。
读完全信,翼银烟只是表情复杂地站在窗边,不说话。她一时悲痛正要流泪,却又强忍止住;偶尔也愿意微微一笑,似乎在体会与沈玉恒过往种种的情意;可有时又会露出一副壮士断腕的坚定,实在令人费解。
李芸生着急,见问什么公主都不作答便不再叨扰,出门去为她准备午膳,心照不宣地留她在屋内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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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王一众人见过翼名律送过礼后,便受邀于偏殿就坐稍作休息,等午膳再约正殿。灿王刚坐下,便扬手唤一人入殿,此人气定神闲,入殿便俯首尊称灿王千安。
“嗯。”灿王点了点头,“怎么样了?”
“回禀灿王,银燕殿内守卫森严,小奴未能入内,只能在门外窥看几分。”他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要说的话语,“小奴趁翼卫不备往殿内窥视,正巧翼银烟公主独自一人在银燕殿的前院中舞剑。小奴虽只瞧见一眼公主便挂上面纱,但其姿容......小奴不才,除了绝色,找不出更恰当的形容。”
“好,退下吧。赏。”
“谢灿王。”那位小奴恭敬地行礼后,兴高采烈地领赏去了。
灿王笑了,眯了眯眼,似乎终于弄明白了什么:“这下,本王终于能确定翼城公主翼银烟为何被求娶了。”
亏翼名律将女儿保护得这么严实,这么多年他都没办法派人潜入银燕殿内一探究竟,一睹公主真容,如今利用这次入翼王府的机会安排一个面生的魔侍去打探一二,没想到竟运气这么好,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殿中除了灿城王以外,还有一人坐在灿王身侧,他是此次陪同灿王前来翼城的方叶容魔师。
灿城中除了大魔师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其次就到三大魔师了。方叶容打小便陪同着灿王长大,性格与灿王最是相像。虽然他没有灿王那么高的制毒天赋,却也是灿城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位居三大魔师之首。
方叶容点头附和灿王的观点,接过了话:“我等深知魔尊素来贪图美貌,当年只是听了柳氏家族中旁支叔伯的三言两语便将美貌的淳宛琳纳为淳妃,如今肯定又不知是从哪得到翼城公主的消息故而前来求娶。现在见翼银烟又被如此的周密保护,可见,对外所传的所谓‘翼王贪图权谋献女’一说纯属掩饰,谣言不攻自破。”
灿王点头,眯成一条线的眼神尖锐,似早已看透一切:“那自然是魔尊的手段了,本王从来只信亲眼所见的事实。”说罢,命随身魔侍为他取来纸笔,亲自书信两行,接着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滴在纸上,纸上的字瞬间不见。
灿王将信交给那魔侍:“送去赵北音手中。”
“喏。”魔侍收好书信,转身离去。
叶容趁灿王书信,思虑片刻,见信已送出,便命人关上殿门身躯自觉地朝灿王的方向倾斜,压着声音地说:“听说不久前翼城出现了一种怪病,一夜之间死的魔民虽然不多却有众多伤者。翼王如此疼爱公主,想必不是自愿嫁女,定是有过一番挣扎。臣猜想,这场病定是与之有关。”
说罢,他喝一口手边的那盏茶,甘而不腻甜而丝滑,方叶容心中默赞。果然是鎏炫谷上独特的茶种,这鎏炫谷有如此多珍馐名贵,绚烂百花,难怪魔尊的手想要伸过来。
他继续说着:“魔尊此番前来翼城还带上了柳文疆,想必数位尊亲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最年长的儿子,听闻今天还特意携去观赏鎏炫谷景色,说不定是带着另外一番图谋去看的鎏炫河。”
“嗯,柳文疆乃先魔后之子,自是最为宠爱。”见叶容表情,灿王也尝了一口桌上的茶。果然好茶。
叶容眼珠一转,显然心中有所算计:“往年灿王你忍痛学那‘周瑜打黄盖’,让药师赵北音趁机博得柳文疆欢心,如今他成为柳文疆的心腹,为柳文疆处理大量紫矿山开采与矿珠流通相关事务。如果魔尊伸手到鎏炫河的金砂,那定是交由柳文疆来掌管。到时候只要赵北音参与金砂事务,灿城就可以通过赵北音,获得更大的财力支持,无论是兵或是粮,那都是伸手可触的呀。”
如今在魔界中广泛使用的货币无非只有两种,一个是用翼城中鎏炫河的精纯金砂制成的金珠,另外一个便是紫矿山中开采的矿珠。虽赵北音曾回信提及由于某些缘故不能泄露紫矿山内的信息,却也能为灿城走走捷径得到更多矿珠私货。
谁人不晓得世间的事皆需钱银到位方好办妥,赵北音此举无疑是在为增强灿城实力添一把不可多得的助力。
叶容药师说中了灿王心中所想,灿王大喜,毫不掩饰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如严寒中树上倒挂着的冰刺,没有一丝防备便直直刺入殿外人的耳中,刺痛感如同中毒久久不能消散,冰冻感更是令人心寒。
站在殿外数十尺远的翼卫似乎都能听见,个个纷纷皱着眉,是一脸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