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名律心里清楚,柳月宸劳师动众地将自己“请来”定非只是为了寻常的话家常,虽那声“岳父大人”听着亲切,可他依旧不敢松懈,一本正经地朝柳月宸俯首。
“托魔尊的福,臣一切都好,虽然臣与魔尊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但自始至终臣仍是受魔尊管辖的下臣,自历代翼王之手接过翼城,臣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如仍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需要鞭策的,还请魔尊明示,臣定勤勉自省,治错改过。”
话语耿直不失恭敬,在场魔臣有的欣赏,有的鄙夷,更多的是捧着发虚肚皮对他这么晚才赶来腹内咒骂。
柳月宸点点头,对于翼王的态度表示认可:“很好,那本尊就不绕弯子了。翼王,雠谷管制不当出现物种消退,你可知罪?”
翼名律迷茫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柳月宸:“雠谷物部分物种确实有消退,但却是物竞择的结果。部分生物不适应雠谷的气候变化亦或是没有足够能力与其他物种抗衡,故有十二种药草、九种生灵出现数量骤减的消退现象。臣认为,这是正常状态,且有对应其他的药物或生灵可代替其作用,故不必过分担忧。”
柳月宸听完,睁开了半合的双眼,重新正视翼名律,一字一字地:“那澜绚花呢?”
翼名律一愣,似乎未曾料想有此一问:“澜绚花?澜绚花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一切正常。”
柳月宸再问:“你确定?”
见翼名律应声确认,柳月宸将音调提高:“可柳文疆到雠谷中,调查了数月的物种记录,发现澜绚花种子产量下降,并产生大量发育不良的种子,从而导致精纯金砂骤减。此番指责,你可知罪?”
翼名律心中喊冤,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会出现一些荒唐的质疑,却不曾想是如此罪过。
“魔尊息怒,定是文疆尊亲在什么地方误会了,澜绚花种子的产量并有没有下降,而且今年的精纯金砂数量与往年相比略有提升,绝对没有精纯金砂骤减一,还请魔尊明察。”
挥臂一扫,柳月宸把适才摊放的书册扫离了桌子,飞到翼名律的脚边,片片页页皆是一笔笔的详尽数据,正是雠谷的物种记录。
“你可以再仔细看个清楚,再回答本尊这个问题。”
瞥了一眼脚边的不明书录,翼王俯首行礼后,捡起细看,越看越是觉得不妥:“这是我雠谷的物种记录书册,只是这本记录的内容有误,尤其是有关澜绚花的记录,后半部分的记录完全与臣的记忆相悖。”
“也就是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你亲手记录的?”
翼名律心中捏汗:“字迹确实与臣的一致,可这也确实不是臣所记录的,还请请魔尊相信臣。”
“如何证明不是你所写的?”柳月宸发问后见翼名律不回话,又命人将一箱物件抬至殿内,“这是疆儿命人从雠河中随机捞出的金砂。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的,精纯金砂量足且比往年好的缘故。”
翼王常年掌管雠河,对于金砂自然是有一手鉴定的老练,他随手拿起一块精纯金砂,觉得并没有异样。忽然,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一处,捡起那颗与适才一致大的金砂,仔细端详,忽然眼神有变,大惊失色:“这!这怎么有假?”
“是啊,怎么有假,居然有假,大胆翼王!你居然派人私下用假石伪装做精纯金砂想掩人耳目,那人已被疆儿当场抓获,如此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柳月宸震怒,殿内魔臣惊恐俯首不语。
翼名律深深而跪,朝柳月宸行大礼:“魔尊恕罪,臣无辜,此事臣不知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望魔尊不要被他人蛊惑。”
柳月宸看着不知所措的翼名律,叹了声:“翼王,你可有自证的方法,倘若没有,那本尊与各位魔臣皆很难信任你。”
对方有备而战,人证物证俱在,翼名律完全不敌,他无力反驳,身侧窃窃私语的魔臣更是令他心中无望。
此时门外喧闹,一位魔侍急匆匆地往殿内赶,朝魔尊通报:“禀魔尊,门外一人自称是来自翼城的翼将,想要入殿求见。”
翼名律心中亮起一丝希望,他猜可能是沈严棋发现了什么,这才赶来魔宫相救。他恳切地看向柳月宸,最终柳月宸点头,首肯来人入殿。
一身着战衣却卸去铠甲的武将入内,身后带着一个走得很慢的侍。
他朝翼王暗暗点头,面向柳月宸俯首行礼:“臣乃翼城翼将沈严棋,魔尊万安。”
姓沈,该不会是
柳月宸将心思收回,重论正事:“沈翼将,你有何事要向本尊禀报?”
刚赶到灵曙殿前殿的柳文疆,一眼便在殿内寻到沈严棋的身影,想要开口阻挠:“大胆沈严棋!”
沈严棋及众人皆听到柳文疆的怒喊,沈严棋不敢耽搁,不顾柳文疆,他用更为洪亮的声音直言:“禀明魔尊,臣要举发尊亲柳文疆,他指派心腹魔卫,私下对雠河的矿奴下令打捞精纯金砂,名义上为魔界军需所用,实则为招募私兵敛财!”
话语一出,众臣哗然。
“一派胡言,此乃诬告!”
柳文疆箭步走到沈严棋身旁,朝柳月宸行礼后,怒目直视沈严棋:“翼王之过,罪行昭昭,人证物证的一确二,灵曙殿的各位都看得真牵如今你为了给翼王脱罪,居然将罪责嫁祸于我,父尊是何等人,岂会受你的蒙骗!”
沈严棋看着一本正经的柳文疆,心中的怒火燃起,却不想坏事,他握紧了拳头,向柳月宸示意后,将身后畏缩的魔侍向前拽提,并且脱掉了他的斗篷,露出了他的脸。
只见他颤抖着跪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环视四周,碰上了座上的柳月宸,惊吓地竟直接磕头,不再敢抬起头来,哆哆嗦嗦地在地上像一条挣扎蠕动圆鼓鼓的黑蚕。
柳文疆惊诧,一时不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