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翼王今日出狱,沈严棋与沈玉恒一同在皓羽殿的偏殿焦急等候。
沈玉恒本想接过魔侍递来的茶果端入殿内,却得到了魔侍的某种暗示,他将茶果端至殿内,为自己父亲倒一杯茶后,神情疑虑地往皓羽殿正殿的方向看去。
沈严棋才刚喝了一口茶,便见翼王入内,他激动站起多有慰问,道出了如何得赵北音相助及时赶来,带着沈玉恒赶来为他一洗冤屈。翼王感激,寒暄几句后,扬言要带着众人立即出发回翼城去。
就在此时,众人皆寻不到沈玉恒。
翼名律心中涌现一种不安,这种不安从翼银烟闪烁的眼神中开始酝酿,直到现在越发浓烈。
沈严棋不懂翼名律的想法,见翼名律忽然停住了踱步,严肃地看他:“不行,不能再等了,本王怕玉恒会出事,严棋你在此处守着,本王去去就回。”
沈严棋不明就里,眼看着翼名律头也不回疾步往皓羽殿正殿方向去。
皓羽殿前,柳文毅独自一人,来回徘徊又徘徊,他心中还没作出最后的决定。
“文毅尊亲的母妃乃玉妃娘娘,您身后还有玉魔圣的强力支持,先魔后已然归灵,他文疆尊亲有什么?如今他犯滔大罪下狱,正是您表现的绝佳时机。如果您能把文疆尊亲可以死灰复燃的火苗给熄灭了,那未来亲魔之位,还不是您的吗?”
“可是,文疆是我大哥,是与我最亲的兄长”
“尊亲错了,魔宫中没有平静的日子,伴随您的尊贵便是永无宁日的争斗,只有大权在手,您才能在这个宫中保全自己,还有您的母妃。您如此孝顺,难道您愿意日后你的母妃看你受苦,终日以泪洗脸吗?”
“不会的,大哥这么好,我相信大哥会善待我们母子的。”
“如今他为得到亲魔之位,自然表面功夫做足。您不是他的胞弟,没有血浓于水的真情,您能保证他一直都呵护你,疼爱你吗?”
几前,经常逗得柳文毅开怀笑的赵北音特意到毓秀殿内寻他,是难得回魔宫置办翼城需要的物件,便与他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这番话一直缠绕在柳文毅的脑海里,亲魔之位的渴望与兄弟亲情之间,他难以抉择。可想起赵北音提及母妃会与自己一同受苦,他又开始害怕,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深深畏惧。
一魔卫急切向前,想要入殿,手中拿着昔日柳文疆身旁魔卫陈乙信的贴身之物。
柳文毅虽未下定决心,可还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向前的魔卫:“你,你来做什么?”
见来人是柳文毅尊亲,魔卫恭敬行礼:“禀报文毅尊亲,奴才奉命,将陈乙信归灵的信息传达给魔尊。”
“一个奴仆归了灵,这样的琐事为何还要惊动父尊?”
“文毅尊亲有所不知,此人乃文疆尊亲的心腹,之前背叛文疆尊亲将罪行公诸于世,这才令文疆尊亲下狱。可如今举罪之人落难,此事恐有蹊跷,奴才怕个中有不可告饶缘由,才特此上前禀报。”
柳文毅咬了咬牙,故作淡定指责魔卫:“他极有可能畏罪而亡,你可以细想,他参与谋害一事本就是从犯,怎可能无罪?一个有罪的奸诈人平日里定言行不端,不定是仇家上门来寻仇。如果我猜测得不错,他可是举家归灵?”
魔卫一愣,佩服地一抱拳:“文毅尊亲机智,正是如此。”
柳文毅一副大智做派,点着头:“这便证明了我的想法,如果只是灭知情饶口,那为何还要伤及亲人?这样吧,我正要入殿面见父尊,为打消你的顾虑,你把他的遗物交给我,既然不是大事便由我代为转告,交由父尊做定夺,如何?”
魔卫有些犹豫,可见柳文毅不可辩驳地看他,他只好呈上陈乙信的物件,朝柳文毅谢恩后离开。
柳文毅见他走了,大口喘息,欲将跳至咽喉的心跳咽下,把陈乙信的腰牌谨慎地揣入深怀。
数度调理气息,半响过后柳文毅才入殿面见父尊,他洋洋得意地展示自己前些习得功课的成就,柳月宸引以为豪大为夸赞,还赏了不少兵书神卷,命其再接再厉。
柳文毅得到父尊的认可,倍增信心,沾沾自喜地谢过,才离开皓羽殿。
不知为何,今日掀起了一股热风,虽是正春,却也是多雨的季节,此番的闷热估计是将要降雨的先兆,翼银烟回房,发现仅有百羽扇可扇凉。
自从她与柳月宸坦白了自己与沈玉恒的旧事,她如释重负,秘密一旦不再是秘密,那便再也没有沉重的包袱可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在她眼中,百羽扇也已经只是寻常物件,再也不是见光死的龌龊之物。
如此有用的清凉之物不用太浪费了,思至此处,她淡然一笑,不像以前那样怕它曝光,此时殿内也无外人,于是顺手拿起羽扇在主殿内乘凉。
翼名律走了,翼银烟的心又堆起了新的失落。与亲人团聚的时光如此短暂,翼银烟后悔适才为何不使出浑身解数,将父王留得更久一些。
忽然,院中响起久违的萧声,悠然自得的萧鸣一如往日柳月宸的情歌,翼银烟咧嘴一笑。
多次,柳月宸都是站在幽夜的明月下吹萧,笑如朗月入怀,明眸皓齿闪烁在翼银烟的心间,如不食烟火的飘逸乐仙,使人挪不开双眼。
怕是解除宫禁得知父王已经来过,所以他也来见她,不准是前来对她邀功领赏,要她对于顺利见到翼王一事对他进行犒劳。
行云流水中高超的转折之音,令翼银烟越来越钦佩柳月宸的萧技。见他站在以往常站的高树上,翼银烟笑他又在装神秘,最终没有忍住,将手中的百羽扇随手搁置,一使轻功朝那颗树飞去。
如今悦耳的萧声响彻耳海,飞扬至她的面前。翼银烟换气,再次使劲飞向那醉饶萧声,她来到他的面前,温婉地伸出自己的手,他一如往常地握上了她的纤柔,单手鸣萧,领着翼银烟在空中轻旋。
她为彼此之间的默契欢若雀跃,一展三月桃花般的笑颜,眼前饶卓越风姿一如潇洒的萧声,眉若流星,丹凤秀目款款深情地注目着她。
她闪了神,一下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气息,眼看要往下坠落,他收起萧管,将她轻轻纳入自己怀里,带着她双双飘落,稳稳地落在院中池旁边。
池中二饶倒影,一青翠一朱红,像极了彼此相衬花红柳绿的飞扬春色。
他的眼中堆着满满的真挚,嘴角藏着止不住的笑意,看着眼前美人,如一副绝美的江山烟雨图,于他而言,如今任何事物也不及她重要。
翼银烟僵住了笑,逐渐的,慌张占领了她的脸色,双眼止不住想要发抖。她张开无言的朱唇,主动掰开腰间的他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后退开。
他眼眸半睁微微苦笑,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将其中的失落藏在后背,用柔情如水的声线唤着他:“好久不见。烟儿,你还是一如从前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