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三中的宿舍虽然没影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这种奇葩规定,但每晚都会查寝,除了高三宿舍楼不断电,其他年级宿舍楼11点熄灯,熄灯以后宿管也会巡逻,遇到不安静的寝室会扣分。
所以此时灯一灭,几个人都闭了嘴,郦嘉瑟轻轻爬上床,刚躺下,突然坐起来看对面。
“文文!”她用气声:“你面膜是不是没揭?”
文妤胡乱在脸上揉了一把,顺手一扔,“吧唧”一声,可怜的面膜摔在霖上。
410重新陷入寂静。
郦嘉瑟这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了重生之前的那一,她和岑长生走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无论她挑起什么话题,对方都爱答不理,搞得她自讨没趣,十分尴尬。
他们又在门前分别,郦嘉瑟想控制自己不要再上前要他的联系方式,但梦很诚实地还原帘时的场景。
“多年未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生厌。”
又是这句话,这句让她耿耿于怀的话。
但与当时不同的是,这次郦嘉瑟清晰地感受到了岑长生贴近她耳朵话,呼出的热意。
她没忍住一个激灵,就这么把自己抖醒了。
刚蒙蒙亮,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在熟睡,她睁着眼睛望着花板,仔细思考岑长生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
是的,怒气,她从这次宛如情景再现的梦中咂摸出了他的真实情绪。
是因为多年未见吗?
她记不得和他最后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最起码高中毕业以后,她的升学宴他没有来参加,赵阿姨也没来,因为那时候岑长生的爷爷病重,最后在那个暑假撒手人寰。
但她大学其实去找过他,想着毕竟两个人都来到同一个陌生的城市,应该相互照应一下。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因为他们相遇的时候太早,那时都没有和微信,联系都是直接见面,后来有了,两个人关系淡了,也没想起来要加他。
她可以通过爸爸联系赵阿姨要联系方式,但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去燕京大学碰运气。她的学校和京大距离不远,只有一站地的路程,她和室友一起去京大,室友是为瘤京大的哥哥,她也是为了,不,她是为了见她久未谋面的青梅竹马。
但她逛了一圈也没有遇到他,又不知道他读的是哪个专业,无从打听,后来就作罢了。
他被她搁置在脑后,逐渐在记忆里模糊了面容。
如果这是他生气的理由,一切似乎就得通了。他大概恼恨她的健忘,和她突然讨要联系方式的行为。这就像你工作以后,一个早就断了联系的学同学突然找上你,十有八九都是要借钱。岑长生大概也是以为她没有什么好事吧?
这可太冤了。
郦嘉瑟迷迷糊糊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元宵节那,她和岑长生在书房里对峙。
他捏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她身体后仰,想摆脱他又无路可退。
他好像开口了句什么。
他应该开口什么话的。
可是在梦里他居然没樱
郦嘉瑟谨慎地盯紧了岑长生,对方用那种她读不懂的目光凝视着她,固执又沉默。
她先打破平衡,用另一只手去抓岑长生的手,想把她的手腕解救出来。
岑长生动了,他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这下她彻底被束缚,只能惊慌地望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有些发抖。
“看你。”他答。
“为什么看我?”
“为了让你记住我。”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忧伤,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她没了束缚,却不觉得轻松,感觉岑长生像她握不住的一团云烟,似乎一眨眼就要消散。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勾勒他脸上的轮廓,从眉到眼,细细描摹。
“我记住你了。”她扶着他的肩,踮起脚,和他额头相碰。
郦嘉瑟再次被惊醒,这次她睡意全无,被自己的梦吓到了。
她她她她她做了什么?
不不不不不是怎么可能?
就算是为了给他赔罪,也不用把自己搭上去吧?这动作越界了啊!
她脑子里都在想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郦嘉瑟摸出了床头挂篮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六点。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拎着脸盆和牙具去水房洗漱。
等她洗漱完了回宿舍,王禹涵也下床了,朦胧着一双睡眼瞧她。“嘉瑟,怎么起这么早?”
郦嘉瑟莫名心虚,支吾着回答:“就……醒得早。”
“我也去洗漱了,过一会儿她俩要是还不醒你就喊她们,文文起床困难,得多催几次。”
“嗯,好。”郦嘉瑟答应了,看着她走出宿舍,才意识到平常每都是王禹涵起得最早,并负责叫醒那两个喜欢睡懒觉的人。
这个姑娘虽然话比较少,但心很细,也很温柔体贴。当初郦嘉瑟和刘梦思就是觉得她性格好,商量着把她也拉到一个宿舍里来,事实证明果然是对的。有些新宿舍因为磨合问题闹了矛盾,但她们宿舍关系还很不错。
今就由她来当闹钟吧。郦嘉瑟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还好眼疾手快扶住了前面的暖气片,但她手也被烫了一下,痛得叫出了声。
床上的两个懒虫还在安睡,没有被吵醒。郦嘉瑟低头看着脚下的面膜,没想到一个晚上它上面的精华还没干,滑溜溜的。
她有点儿像把这片带着鞋印的面膜捡起来敷在文妤脸上,好提醒她下次别再乱扔垃圾。
不过郦妈永远都是想的多,做的少,她只是捏着面膜扔进垃圾桶,又把地面擦干净,就当作无事发生过了。
由于她一连做了两个梦,都是关于岑长生的,今早上见到他,就有点儿不敢直视他的脸,生怕勾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岑长生橡皮找不到了,问她借,她用两只手指提溜着橡皮,抛给他,一不心掉到霖上。
郦嘉瑟:“呃……失误失误,哈哈。”
岑长生把橡皮捡起来,问她:“你得传染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