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书:“......”
紫翡的行为举止不同于常人他已经很了解,但是这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还是不多见。
“什么意思?”他问。
紫翡摇摇头。
“不要他?”
紫翡点点头。
沈玉书把李熙伦的放下,说:“这两张试卷,说实话,你刚刚撕掉的要更胜一筹。”
“刚刚在外面你也看到了,射击他们两个的水平不相上下,只是楚王还没有太子稳。”
“骑马,别人不知道,但是你我都看的出来,太子让了楚王。你不通世事可能不懂,这是太子隐晦着要帮楚王。”
紫翡还是摇摇头。
沈玉书叹口气,接着说:“太子是君,我是臣,你能懂吗?而且,我们现在更需要楚王这样的,对军事有造诣,而且别的地方也不弱。”
紫翡依旧是摇头。
沈玉书皱皱眉,站着双手支在桌子上。
“给我个理由。”
紫翡顿了顿,微皱着眉看着沈玉书严肃的说:“因为选了他,他会伤害小姐。”
“嗯?”
紫翡不再说话,沈玉书坐下托着脑袋思考了一秒钟。
真的只是一秒钟,也可能一秒都不到。
然后他站起来,对紫翡笑笑,把她拉起来,揽着她的脖子,说:“走。”
回到站台,沈玉书把名册交给一旁的张安,对他说:“你来念。”
沈玉书这一关,只有一个名额,无论是李熙伦,还是早上已经封官的,都能算里面,沈玉书真的很懒。
得到这个名额,就是得到了沈玉书的赏识,沈玉书会让他跟着一同在校场练兵,甚至是去打仗。
虽然这个位置大多数都是在战场,不过如果李炎恩做得足够好了,也是能转入朝堂的。
张安接过册子,其实就是一张厚点的红纸对折了一下。
他翻开册子,高声道:“中榜者~”
大多数人并不是很在意,若是李熙伦,他们还能为他喝彩道喜,若是李炎恩,他们连话都不会说。
比起现在的李炎恩与阮欢欢,李熙伦却还要更紧张一些。
“太子~”
人群里发出一片欢呼声,都在纷纷恭喜。
李熙伦皱着眉,看着面无表情的李炎恩。
他想上去安慰他一番,但是有害怕会对他造成苦饶。
李熙伦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在军事方面和政治方面不如他,李熙伦自以为李炎恩是更胜自己一筹,但是不知道沈玉书为什么不选他。
还有早上,无论如何李炎恩也不至于拿不到个前三,阮文杰一向公正,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
但是他却不能发声。
他是太子,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稍微做了些什么,不仅会为李圣惹来苦恼,还会对李炎恩造成非议。
其实众人也知道,这不公平,但是又有什么呢?
他小心翼翼的看看李炎恩,生怕他会因此而悲愤过度。
李炎恩发现了他的目光,他看着李熙伦,罕见的,他的眼里不再是冷冰冰,反而有一丝暖意。
他嘴角上扬,对李熙伦笑了笑。
这个笑,虽然是发自内心的笑,但是李熙伦从中看出的,尽是苦意。
就像是久病的人,经年累月喝的苦药。
那不是一般的苦,是沁入心脾,闯进肺腑的苦。
是日积月累,嵌入骨子里面的苦。
可他的笑中,李熙伦分明还看到了释怀。
他释怀什么呢?
居住的屋子年久失修,屋漏偏逢连夜雨,宁嫔不受宠,竟连个修理的人都没有。
他去找别的人玩,没有人愿意同他一起。
人人嘲笑人人可骂。
人人欺负人人可打。
十七年来,与李圣说的话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别人在父亲怀里撒娇,他在一旁看着。
所以,他到底释怀了什么?
他为什么释怀?
李熙伦看着他,李炎恩呼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然后对他轻快一笑,握紧拳头向上一挥。
他在为李熙伦喝彩。
他的笑是真正的,不带苦涩的笑。
李熙伦愣了一会儿,他从来没有见过李炎恩这样笑过。
以前他笑,大多是客套的笑,像这样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见过。
忽的他鼻头一酸,六哥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了,一直以来忍辱负重的,如今受到这样的不公平的待遇,他竟然释怀了。
李熙伦抹抹眼泪,快步的走过去重重的抱了一下他。
辛苦了。
阮欢欢站在站台上,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动作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见李熙伦这副磨样,心里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李炎恩会为李熙伦喝彩。
难道是他想借李熙伦的手入政?
阮欢欢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她定定的看着下面的李炎恩,就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现在没有任何机会的你,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阮欢欢嘴角轻不可见的弯了一下,就像羽毛划过手掌,不留一丝痕迹。
像是有感应似的,又或许是阮欢欢的目光太炙热,李炎恩抬头望向她。
看不清脸和表情,阮欢欢只知道李炎恩抬头看向了她。
他们隔着距离与一世的时空对视着。
不甘吗?痛苦吗?
赎罪吧。
李炎恩当然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没缘由的心脏疼。
他捂着胸口,扶着旁边的林磊,额头上面有些密密的汗。
为什么一遇到她他的心就疼?
他弯着腰,吃力的抬起头,再往上面看去,那女子早已不在。
沈玉书看着从后门出去的阮欢欢,想起了里面的李炎恩。
这大朝谁不知道,国君六子楚王李炎恩,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别的皇子封王以后的府邸都在最繁盛的西城,就连许多的官员也是在西城,但是这楚王封王的时辰不但比别的皇子晚了一年,府邸也是被安置在了四城之中最为落后的东城。
这样一个落魄的皇子,就算给他一个机会,又能掀起什么大浪?
为什么阮欢欢会因为他得到一个小官而被伤害?
沈玉书不懂。
但是他没有犹豫的帮了阮欢欢。
因为他知道阮欢欢对于紫翡而言代表了什么。
不到十岁,去昆仑山,整日整夜的跟一群男人待在一起。对自己狠到让沈玉书害怕,但其实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很多时候她也害怕,她在夜晚里不敢睡觉,那个时候沈玉书就守着她。
保护阮欢欢,是紫翡融在血液里的一种使命。
这种使命除非紫翡死去,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