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长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先用客套话打破黑夜中的尴尬气氛。
“若是以前,你我之间应当不会如此生分。”周子彧话语间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们的身份都变了,况且现在我还唤你一声夫子,自然难回到从前了……”
“变的只是称呼罢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从前紫菀花丛里嬉戏打闹的赵小川……”
话还未完,长羲的手捂上了周子彧温润的唇。
“这个名字不能再提了……姨娘要是听到了又该说我了。”
长羲还在慌乱中,无意间却对上了周子彧深邃凝视的眼眸,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后,便赶紧将手落了下来。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在学堂中我们是师徒,但离开了学堂,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能像以前一样唤你子彧吗?”
“当然。”
虽是夜晚,长羲的笑意却如暖阳穿过云层般的明媚可人,有一瞬间,周子彧忆起了初见时的少女脸庞……
“哎,我叫小川,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子彧。”
“真是一个好名字,子彧……”
长羲第一次唤自己名字时的语气,周子彧至今仍记忆犹新。
周子彧微微出神之时,长羲心里也在思索着事情。那件衣服,到底要不要送给他呢?
两种思绪在长羲心中缠斗了起来。
这么晚了,送别人东西会不会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这时候只有两个人才好送,大白天的多为难啊,人家的救命之恩难道还值不得一件衣服吗?况且这本来就是你要送给人家的……
“好了好了,我送还不行吗!”长羲歇斯底里一声高喝。
“送……什么?”周子彧被长羲这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那个夫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我去拿个东西给你。”
“好,我等你。”
长羲一溜烟地就跑走了,只留周子彧一人站在此处,但周子彧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
打开柜子,长羲从包袱中取出了衣裳,还未来得及将包袱收拾好归位,就已经奔走出房间了,声音动静不大不小,却正好惊醒了睡梦中的阿莫。
“子彧……”长羲抱着衣服,有些踉跄地朝周子彧跑去。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东西吗?”周子彧第一眼便看见了长羲手中多出来的一件衣裳。
“嗯,就是这件衣裳。”长羲双手托起衣裳,递给了周子彧。“其实,早就该给你了,如果你那次没有失约的话……”
“对不起。”
“哎呀没事儿,反正现在送也不迟。你送过我衣裳,又救了我一次,如今我只送你这个,倒还是我讨了便宜呢……不过这衣服我亲手缝的,世间倒是只此一件,也算得上是至宝啦。”
“这腰间的紫菀花……”
“是我缝的,怎么……你觉得很丑吗?”长羲本来就对自己的绣工不太自信,周子彧这么一问,更是让长羲觉得紧张。
“很漂亮。”周子彧眼神中的爱不释手,是无法隐藏的。无论在旁人眼中的评价如何,周子彧都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的绣工。
因为,这是一位叫陆长羲的姑娘亲手绣给自己的。
“真的吗?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废了这么多功夫。”
“你不擅刺绣,此番定是辛苦。”
“哈哈哈……还好吧。”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扎破的无数根手指,指不定得怎么嘲笑我笨呢……
“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绣,而且也没为你量体裁衣,所以不知道你穿上合不合身。”
周子彧二话不说,便褪去了外衣。
“你做什么啊!”长羲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试试外衣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的话,你不就马上可以拿回去改吗?”周子彧波澜不惊而语,倒是显得长羲反应过激了。
“那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脱衣服啊……有道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长羲背过身,有一句没一句地默念着。
“肩膀处,好像有些过窄了。”周子彧换上后,明显感觉扭动肩膀时有些不自如。
“哪儿啊……”
“你转过来才看得见啊。”
“那你把衣服穿好啊。”
“穿好了,在这陆府内我还敢把你怎么样吗?”
长羲缓缓转过身,走到周子彧肩旁。
“果然小了啊……不过你这么瘦,没想到肩膀还挺宽的啊。”
长羲只是打量着周子彧的肩膀,可在叶青梧的眼中,却是两人相拥的场景。
“是我多余了啊。”
叶青梧连苦笑都难挤出,头也未回地纵身跳下了树。颓废落地音,却还没有心碎声响。
“什么声音?”长羲耳朵一动,捕捉到声音后警觉地问到。
“野猫,我刚才便瞧见了。”
“野猫?野猫会有这么大声音吗?”
“万物皆有灵,兴许是只愤怒的猫。”
“哈哈哈愤怒的猫,别开玩笑了,把衣服脱下来吧,我改好了再给你。”
周子彧还未将衣服褪下,突然看到了无数火把的星光朝此地汇来。
“谁?”
长羲反应灵敏,先行挡在了周子彧身前,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周子彧有些哭笑不得。陆府深夜,还有人敢擅闯不成?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姐,阿莫可把你找到了,您让阿莫担心死了。”
“阿莫?”长羲还未反映过来之时,又看见了更多熟悉的身影。
“爹?姨娘?你们怎么在这啊?还带这么多人来……”
“小姐啊,我睡到半夜听见您房里有动静,可您却不在房中,地上又有散落的包袱,阿莫以为……以为您要离开陆府……就叫来老爷和二夫人,结果没想到……您和周夫子在一起……”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衣衫不整的周子彧身上。夜深人静,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啊……
“长羲你……”陆饶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难以启齿。
“爹,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这要是传出去……家门不幸啊!”
“家门不幸?我怎么了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长羲,你这有些太不知轻重了……”
“我……姨娘,你别这么说啊……”长羲欲哭无泪,面对着陆府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此时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周子彧,你说话啊!”
“都是在下的错。”
“……”
什么你的错,我是让你解释啊!
事已至此,多言无用。长羲最终想到了一个万能的办法:晕倒。
缘可长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