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不过出卧房熬药片刻的离开,回来后便没看见叶青梧的身影,但即便叶青梧并未告知小乙自己的下落,小乙也能猜到。
又是她。
她到底给自家主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三番五次身陷险境不说,就连主子那昔日的一身傲气也被她……
可小乙不管再如何不喜欢长羲,在叶青梧的面前也不敢多说半字,恪守做下人的本分,让小乙只能将这些情绪狠狠地往肚子里咽。
陆府侧门。
按道理说,长羲回府应走正门,可长羲并不看重这些礼教制度。因着侧门离自己和周子彧的院子更近,长羲便让马车停在了侧门。
“小姐,侧门到了。”
路途颠簸,长羲在路上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被车夫叫醒后,长羲才发现本来裹在周子彧身上的罩衫此时竟然轻轻地搭在自己胸前。
“谢谢你啊,子彧。”
周子彧轻笑道:“没什么,这罩衫只是用来接住你嘴边的玉泉。”
“玉泉?”
周子彧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长羲立马反应过来,慌张地用袖子擦拭着嘴角,可抬袖一看,袖子上却什么也没有。
“周子彧!”
“哈哈哈……你这也算还了方才捉弄我的账了。”
长羲半笑着忍住怒气,“算了!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
周子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也在长羲下马车时轻轻托起了她的后裙摆。
长羲手托罩衫轻提裙摆走下马车,脚刚沾地,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你来干什么。”
闻声转头的叶青梧本来眼含期待,可双眸就在周子彧从身后马车走出的那一刻黯淡了下来。
长羲见叶青梧不说话,眉头一蹙,面带不悦准备直接绕过叶青梧离开。可刚走到叶青梧身侧,长羲便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我有话要和你说。”
长羲轻蔑一笑,“哦,是吗?”长羲侧过脸看着叶青梧的双眼,“可惜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
长羲用力甩掉了叶青梧紧握的手,表情决绝而坚定。
“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长羲听这话觉得十分讽刺。
“当初放狠话的人是你,现在跑来找我的人也是你。”长羲眼含不屑,“怎么,你心血来潮回头朝我勾勾手指,我就得不顾廉耻地拥上去吗?”
长羲说完后丝毫没有看向叶青梧的神情,自顾自地洒脱离开。
“那幅画的事,我都知道了。”叶青梧转身看向长羲的背影,“是我对不起你。”
长羲犹如心头一记重击,鼻尖不受控制地酸涩,只能呆愣在原地。
差一点,长羲真的差一点就心软了。
背过身的长羲看不见叶青梧的神情,叶青梧同样也猜不透长羲此时的心绪,比起相顾两无言更为让人痛心。
“阿嚏!”
周子彧的喷嚏声让长羲眼眶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
“子彧,我们走,再不换衣裳你就得染风寒了。”长羲用温柔的声音说着对叶青梧最残忍的话。
周子彧快步走到长羲身边,右手轻揽长羲的肩膀,左手顺势擦去了长羲眼上的泪痕。
“我们走。”
临走时的周子彧回头望了一眼叶青梧,既不是怒目而视,也绝非轻描淡写。
那天,叶青梧在侧门站了很久,站到腿都失去了知觉。
好像不甘心走,但也没缘由留。
周子彧回斯尧阁更衣,长羲则魂不守舍地慢慢朝房间走去,一路上耳旁清净得很,因为下人们见了长羲这副模样,不是小声行礼就是绕道走。长羲看在眼里,原本强提的嘴角终是慢慢放了下去。
好累。
这是长羲现在唯一的感觉。
长羲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累的感觉瞬间被放大数倍,见若娘在换被褥,长羲便先坐在木椅上休息,说是休息,还不如说是在平复心情,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地太快,长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恶毒的话是怎么脱口而出的。
若自己活在话本里,肯定落得个恶毒女配的角儿。可那些话虽是难听,却都是长羲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就算时间倒流,长羲也不会心软改口。
“小姐,我做了开胃健脾的……”阿莫兴奋高喊着冲进卧房,可在见到长羲神情的那一刻便瞬间稳重了许多。
阿莫慢慢走到长羲身旁,“小姐……我做了开胃健脾的山楂糕,你要尝尝吗?”阿莫将糕点盘凑近长羲,小心地试探着。
长羲不忍拂了阿莫的好意,便将一小块山楂糕送入口中。这山楂糕光滑细腻,秀色可餐,可长羲入口的那一刻,眉头却微微紧蹙。
“好苦。”
阿莫疑惑不已,“怎么会苦呢?这山楂应该是酸的啊……”阿莫从盘中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却无论如何也品不出其中有苦涩之味。
长羲未做辩解,只是呆坐在原地,任由阿莫在一侧自言自语地怀疑。身后的若娘暗暗看向两人,随后将床旁衣柜里的紫色衣衫拿了出来。
“小姐,这衣衫……”
自从那夜全府上下都知道长羲和周子彧夜里相见后,若娘便知道了这衣衫是送给谁的。长羲改不来肩宽,若娘本想代劳,却被长羲拦了下来,硬是从若娘手里学会了才自己动手,这改的一针一线,都是长羲亲手缝的,衣衫其中的心意,若娘全看在眼里。
“啊,我忘了……”前几日不愉快的事,确实占去长羲不少的精力,以至于将此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不应该……
长羲想到周子彧游湖时打湿了衣衫,此时送去便是再合适不过。
“我现在拿去给他吧。”长羲深舒一口气后,利落地从若娘手中接过衣衫,便准备离开卧房。
阿莫望着长羲离开的身影,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山楂糕正名,“哎小姐,我还是没明白这山楂糕……”阿莫还未说完,便被若娘拦了下来。
“你的山楂糕没问题,只是吃的人心里苦,自然只能尝到苦味。”
若娘望着长羲的背影,神色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长羲叩着周子彧卧房的门,还未出声,便听到门内传来周子彧的声音。
“进来吧。”
长羲也并未疑虑,只当是他猜到了是自己,便端着衣衫进入了房中。
一进入房中,长羲便感觉到一股潮湿的热浪,伴随着阵阵浓雾,迷得长羲睁不开眼。奇怪的是桌椅和床边,皆未看到周子彧的身影,周子彧一向不喜人大声叫喊,四下寻人无果后,长羲只得往那团浓雾处一探究竟。
屏风后有晃动的人影,长羲以为是周子彧要吓唬自己,便蹑手蹑脚地靠近,可当长羲看清屏风后的周子彧时,却吓得差点当场破喉尖叫。
周子彧此番确实是吓唬住了长羲!
那一团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和散落如瀑的青丝缠绵柔转,湿润的垂睫上挂着点点水珠,让人觉得风流但不淫靡。虽只是短短的一眼,长羲便体会到了男子让人脸红心跳的万种风情。
“把衣服放下吧。”
正在角落背过身颤抖的长羲,听到周子彧的话后,以为他将自己当作了送干净衣裳的下人,反而放轻松了许多。可即便是再放松,长羲也做不到直面周子彧将衣服送去,再三思虑下,长羲准备背过身,慢慢向后挪动到屏风旁的桌子旁,将衣服放下。
计划好了路线后,长羲背过身,按耐住忐忑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朝后方的桌子挪动,可就在长羲还未从侧面看见桌子时,背后却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
周子彧上身衣未蔽体,肌肤上流动地淡淡的光泽,一身流畅线条的肌肉与温润面容格格不入。
“送衣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吗?”周子彧低身在长羲耳边轻语,一手揽上长羲腰间,“还是说你是来偷看我洗澡的?”
一滴水顺着周子彧棱角分明的下颚落在长羲肩头,长羲浑身仿佛电击一般的微颤。
“啊!”
长羲尖叫着将衣裳扔在木桌上便冲出了房门。
缘可长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