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将军,您用了早膳再走吧……”
小乙将早膳端进房中,叫住了已经穿戴好戎装欲出门的叶青梧。
“不用了,我最近感觉没什么胃口。”叶青梧望着屋外明媚的艳阳天,脸上洋溢着笑容,“昨日下了雨,所以今天的天气特别适合操练……说不定啊出一身大汗回来我就有胃口了。”
“我看分明就是因为那个陆长羲给您送的汤您才会……”
“不许胡说!”叶青梧紧皱眉头,低声呵斥小乙。
叶青梧垂眸回想,眼底生出些许落寞,“说起来,她昨日好像没来……”
一时的落寞并未阻挡叶青梧投入操练的劲头,低头认真地整理着护腕。
可就在这时,一滴血突然滴落在金色护腕上,叶青梧迷茫地呆愣了一会儿才慌忙地擦拭了下鼻间,疼痛感和手上狼狈的血迹让叶青梧陷入了沉思。
我的身体,难道是……
“将军,你怎么了?”身后不明所以的小乙疑惑叶青梧为何直直站在门边。
“没,没什么……我出门了。”
“哦,那将军您慢走。”
“好……”
叶青梧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何会有这样的状况,但即便清楚,自己也不愿让小乙再对长羲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背着小乙,叶青梧扯出腰间的手帕擦拭掉了所有的血迹,紧包着又踹回腰间,然后快步离开了建章院。
锦绣宫内。
虽然长羲已经尽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伤口,可是霍清的身体还是因为太过虚弱而染上了瘟病。明明手脚冰冷却冒汗打湿了好几床被褥,偶有几次支起身子都是呕吐不止,吐得胆汁都快耗尽才重新躺回床榻,就这么一直重复折磨到天亮才沉沉睡去,听着他缓和的呼吸声,幸而让惠妃和长羲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
虽然极度疲惫,但长羲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凭空惊醒了好几次,可又因为眼睛沉重地睁不开而昏睡过去,但长羲最后一次惊醒之时,阿莫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中。
“阿莫……你怎么在这儿……”
阿莫一脸关切地望着长羲,“阿莫是您的贴身婢女,当然应该守您身边啊……”阿莫嘴巴瘪着,眼泪立马接踵而至,“阿莫不过回了一趟陆府,小姐您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啊……”
长羲正想抬手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却发现自己的手沉重地仿佛绑了一块石头吊着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长羲终于抬动了手,望着自己缠上绷带后比大腿还粗的手臂,陷入了深深的疑问之中。
“这是阿莫给您绑的,您手受了伤都没好好处理,大半夜的又不好叫太医,阿莫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就算你叫太医,太医应该也不会来……”
“啊?什么意思啊?”
“额……没什么没什么。”
若是让阿莫知道自己得罪了整个太医院,恐怕阿莫又得担忧这担忧那儿的哭哭啼啼了。
仔细端详自己的手臂,长羲被阿莫的“杰作”彻底逗笑了,“阿莫,我这只是受了点外伤,又不是骨折,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亏小姐你还笑得出来!你都不知道阿莫看见您这副样子有多担心!特别是您衣服上沾满的血迹,我还以为都是您身上的,结果翻来翻去又只有手臂上这一处伤口……小姐,别的事情阿莫都可以不问,但此事关乎您的安危,您快给阿莫说句实话吧,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阿莫这一连串的话将长羲彻底打败,回想起昨日的事情,若要讲清楚来龙去脉着实让人头痛,可想来想去,阿莫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问的……
“昨天……我呢因为救人而受了点儿小伤……”长羲装模作样地走下床,顺势来到衣柜旁,“哎呀,身上这身衣服太脏穿不了了,得重新换一件啊……唉阿莫你也是的,怎么也不顺便把衣服给我换了呢……”长羲来来回回地翻着衣柜里的衣服,心不在焉。
“阿莫是看您睡得太熟了,不忍心吵醒您才没给您换衣服的。”
“嗯,有道理……”
“小姐,您还没说您为什么……”
“啊呀,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件衣服很好看呢?”长羲用还能正常活动的那只手将衣服从衣柜里扯出,摆在胸前,“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阿莫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好看是好看,不过小姐,这是仲夏时节才能穿的……”
“啊?这样啊……那,那你快给我选一套衣服吧。”长羲夸张地浑身抓挠着,“要是再不换衣服啊,我身上肯定都得起虱子了!”
阿莫露出妥协的神情,“好啦好啦,小姐您手上还有伤,就别再乱蹦了。”阿莫从床头柜上端起早已备好的衣裳,“其实小姐您不用搪塞阿莫,阿莫刚才是着急过头了才想知道的,但看到您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和阿莫开玩笑,阿莫就不担心啦。”
说完后,阿莫像往常一样替长羲更衣,刚才还带着戏弄神情的长羲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感到无地自容,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阿莫。
因为从始至终,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真的就只有阿莫一人。
梳妆台前,长羲望着镜子里替自己梳洗的阿莫,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阿莫,有些事我不和你说,其实是不想让你卷进这些纷争之中,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
抬头望着镜子里的长羲,阿莫将长羲的一缕青丝握在手心,温柔地用木梳从头梳至发梢。
“阿莫知道,阿莫都知道。”
长羲突然觉得,自己除了有弟弟之外,现在还多了一个妹妹。
正当长羲沉醉于温情之中,阿莫却没有忘记自己回府的使命,率先开口向长羲汇报。
“小姐,我这次回府,已经成功拿到了周夫子的香囊。”
长羲兴奋地转头望向阿莫,“真的吗?太好了,快给我看看……”
阿莫从腰间掏出香囊,递给了长羲。
长羲率先看到了“彧”字,心中已然确信了一大半,可将香囊凑近鼻间确认之时,脸上的神情却不太轻松。
“阿莫,你确定这香囊你从周子彧房间里取出之后,就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吗?”
“阿莫确定香囊从未离身。”
长羲继续问,“那你偷香囊的时候,能确定没有被周子彧或其他人发现吗?”
“我偷香囊之时,周夫子正在给二少爷上课,应该没有机会回房间。而且如果他发现了我在偷东西的话,怎么会没当场就抓住我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小姐,这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长羲闭上眼睛好让嗅觉充分体会,“这香味和我之前闻到的确实有几分相似,可是好像又少了些什么,我虽说不出来,但好像真的不一样,也让我没有任何眩晕的感觉……”
“会不会是您隔太久了,所以记忆出现了差错?因为这是我在周夫子房间里唯一搜出来的香囊了,应该不会有错才对啊……”
为了打消疑惑,长羲直接将香囊拆开了,却发现里面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香料,毫无可生疑之处。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长羲安慰着阿莫,同样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长羲拾起桌上的香料,放在掌心摩挲。
周子彧,希望是我真的多心了。
缘可长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