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赶,也不差多加件衣裳的功夫。”叶青梧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给长羲整理着刚披上的斗篷。
长羲慌乱地抬手扶着披风,借机挡了挡早已泛起红晕的脸颊。
“那我先走了,披风……披风等我回来再还给你。”
“慢走。”
长羲逃似地踏上马车,催促车夫赶路的声音都略显颤抖。反观叶青梧这边,倒是背着手十分悠闲地目送着长羲离宫,一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才转身离开。
对比两人刚才对彼此的态度,简直是神乎其神的两级反转。
“唉,你们刚才朝我那样那样……是什么意思啊?”擎远不情愿地模仿侍卫们刚才的表情,浑身不自在地低声嘟囔着。
“副统领,你知道你刚才拦的是谁吗?”
“陆姑娘啊……怎么了?”
“那是陆姑娘,更是咱们未来的将军夫人!”
什么?将军夫人?!
擎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八卦吓得倒抽了一大口气,木头一般地愣在原地。
长羲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本以为之前侍卫对自己恭敬有礼是因为刘仁瑾的特殊优待,没成想托自己一对顺风耳的福,听到了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差点就从马车内的座椅上摔下来。
经历了惊险和一路的颠簸后,马车最终还是稳稳地停在了陆府门口。
长羲朝车夫噤声地一嘘后轻步下车,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落地站稳后,长羲愣在了原地。
虽已是深夜,陆府内却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挂在牌匾门口的灯笼摇曳着,不似笙歌喧闹的繁华,而是充满了和美的温馨。眼前这一幕照亮了长羲湿润的眼眸,也点燃了长羲内心的暖意。
长羲打点好了车夫,让他暗中将马车藏到自己的后院。
沉重地府门缓缓打开,映入长羲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的人,几乎拥挤得占满了整个院子。
夜里的风吹得那些人的眼睛疼得都睁不开,可一看到府门被打开,所有人都立马打起了精神,注视着门缝。
“长羲!”
站在正中间的陆饶最先看到长羲,抖擞精神激动地高喊了一声。
听到陆饶的声音,长羲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思家之情,快跑着冲入了陆饶的怀抱,环上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爹,女儿平安回来了……”
陆饶低头靠在长羲的肩膀上,弯下了那平日里从来都笔直挺立的腰,因为在这一刻,他不是手握重权的官吏,而是一个思念孩子的普通父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陆饶的眼里噙着泪水,嘴唇微微颤抖呢喃着。
“长羲,宫里那大鱼大肉的地方怎么还把你给饿瘦了啊……是不是阿莫没照顾好你啊?”李毓莱在一旁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长羲,神情担忧。
“姐姐明明长胖了些啊……”
陆启钧揉着惺忪的睡眼,仿佛被强制从梦中叫醒一般呓语着。
好你个陆启钧,居然敢说我长胖了?看我怎么让周夫子收拾你!
话说到这,周子彧他怎么……
“陆启钧!”李毓莱替长羲开了口,恶狠狠地盯了陆启钧一眼。
“姨娘你别担心,宫里的膳食很好,我就是最近吃腻了才少吃了些……”
李毓莱的眼神依旧停在长羲身上,但长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马将环抱在陆饶背后的手腕缩回袖子中,遮住还未完全褪去的伤痕。
要是让他们看到了……
长羲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想。
“长羲你是不是冻着了?”陆饶扶着长羲的肩膀,眉头紧蹙地朝身侧的仆人们喊道:“快快快,把暖好手炉拿来……对了,把长羲屋里和厅堂的炭盆都升起来!”
陆饶和李毓莱几乎是架着长羲冲进厅堂,生怕长羲多受冻一分一秒。长羲则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却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心绪一时不知道是该内疚还是失落。
陆启钧被带回了房间睡觉,剩下的仆人们升好炭盆后也离开了,厅堂内除了长羲就只剩下陆饶和李毓莱二人。
长羲自然是明白此番用意的,但她选择了报喜不报忧。
隐瞒了自己进宫的真正理由以及叶青梧派人守在府邸的用意,长羲用提前准备好的措辞再次稳住了二人的心。
长羲并非没有想过知情不说的后果,可考虑到惠妃与陆府并无瓜葛,她的真实身份就算暴露也不会牵连陆府。再加上已经试探了有嫌疑的周子彧,基本可以确认刺客与陆府无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长羲觉得,此时并不是说清这两件事的时机。
所幸长羲的诚恳没有引起二人的怀疑,这解忧之后,便是喜事。
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长羲将刘仁瑾让自己负责秋围的事告诉了陆饶,在获得称道的同时,长羲也请求能让陆启钧同行参加秋围。
陆饶和李毓莱虽没有直接拒绝,言语间却带着掩盖不了的迟疑。长羲自然明白他们的担忧,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每天那么辛苦的训练就是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现在就摆在眼前。
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才能,才不愿意他因过分的庇护而被轻易埋没。长羲盼着这个弟弟成才的心,一点儿都不比陆饶和李毓莱少。
“爹、姨娘,你们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把启钧平安带回来的。”
望着长羲坚定的眼神,二人再也说不出一句阻拦的话。
厅堂里的烛灯燃了半个时辰后,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困意。长羲交代完近况后,便准备向二人道了晚安就立马回房,可李毓莱离开前的一句话却让长羲有些莫名其妙。
“快些回院子里去吧,有人在那里等你。”
“谁在等我啊?”
“长羲你去了便知。”
李毓莱神秘的神情似乎还藏着一丝雀跃。
就算李毓莱不这么说,长羲的确得快些回去。
因为霍清还藏在暗柜中,虽然车夫将霍清从拥挤狭窄的暗柜中抬到了车座上,可如此严寒的天气,如果不快些将他带进屋内,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可谁在等我呢?
难道是他……
完了完了完了,他在那儿的话不会发现马车吧!
长羲拔腿便跑,神情担忧地拧成一团,可在李毓莱的眼中,却是一幅思念心上人到急不可耐的样子。
“年少情深,甚好甚好啊……”
李毓莱望着长羲的背影,自顾自地漾起涟涟笑意。
缘可长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