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今一路跟着溱溱,看着她在石桥边坐下了,她捡起旁边的小石子,一个个往湖里扔。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爹爹和姐姐们的安危,她和自己赌气,恨自己不争气,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们。她甚至想回去自首,但冷静想想,不知对方这样行事所为何意,如果真去自投罗网了,不仅不能救出他们,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玄今在她身边的空地坐下了,一言不发。溱溱看他来了,哭得更起劲了。而玄今伸出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打她抖动的肩。
过了好一会儿,玄今认错:“秦溱溱,对不起啊……”
溱溱吸了吸鼻涕,侧过头看着他。
“聂小丙。”她凶巴巴地喊道,玄今以为她要拿他当出气筒,谁知她擦擦眼泪,哭丧着脸说道:“我想我爹了。”玄今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他原以为她是生他的气,看这局势,她好似没有太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
玄今小心翼翼地问:“你爹他……他死了?”溱溱听罢后,卯足了劲打他:“你爹才死了,你爹才死了……”
玄今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划过一抹忧伤:“我爹他是死了……”溱溱看见他一脸严肃,眼神飘忽不定的,迅速从他手中脱离自己的手,满怀歉意地安慰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玄今见这姑娘没点心眼,现在反倒变得安慰起他了来,被她的变化莫测搅得有些零乱,他只好顺势而为:“没关系,都过去了。”
因是盘着腿坐的,溱溱现在感觉自己的腿脚发麻,稍微动一下,就有些生疼。她厉声喊:“聂小丙。”玄今以为她终于想起方才的事情,免不了要继续训他。
“快拉我起来,我腿疼。”玄今被他的一惊一乍整得不敢开口说话,他无声地站起来,尔后伸出手,将她拉起来。
“我肚子好饿,你请我吃饭吧。”玄今满口答应:“好好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溱溱从玄今的后面推他走。
饭桌上,秦溱溱笑意浓浓地给面无表情的小丙夹肉,肉都盖成小山堆了,她还不停地夹。玄今熟悉这种笑,往日里她只要是露出这样的笑,多是心里有着什么不怀好意的鬼主意,上次她这样笑,就是把他推给一只疯狗,然后自己躲在他的身后。上上次,她也是这样笑,整得他被一群女子“轻浮”,害得他洗了一晚上的手,搓得皮都掉了。现如今,她对着小丙这样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啊溱姑娘,你有事直说。”小丙终于忍不住地说道。
溱溱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筷子放在一旁,十指相扣成拳,谄媚地说道:“您和我小丙兄弟可是生死之交?”
“秦溱溱你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溱溱瞪了瞪玄今,转而面对着小丙满面春风:“陛下,我想出一个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法子。”小丙不时地看着他家陛下,他也不知道陛下心里边想着什么,为什么要骗啊溱姑娘,而现在啊溱姑娘一副急于献殷勤的样子,实在是难以招架。
秦溱溱继续说道:“陛下您与小丙兄弟是挚友,但现在有个问题我来帮您分析分析,他喜欢上您未来的皇后,还想带着她双宿双飞。”溱溱指着玄今。
“所以你所说的两全其美的方法是?”玄今问。
“请陛下与我大婚。”溱溱闭着眼睛大声说道,玄今手中握着的筷子掉落在地上,他着实弄不明白这丫头脑子里成天想着什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按常理出牌。
“秦溱溱,你就那么想当皇后?”溱溱睁开双眼,对上玄今的眸子,玄今的眼波是深不可测的,现在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感到很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是难以言说的,他现在肯定认为她是全天下最爱慕虚荣的人了吧?那些流言蜚语,也渐渐被证实了对不对。
“是。”溱溱在心里想着,只有按照约定,我当上皇妃,她们才会放过爹爹,只有我当上皇妃,才能平波通缉令,只有逃离南国,才能保宜春院所有人的性命。玄今听到她的回答,灌下了一杯酒,有着难以言说的不快。他示意小丙离开,小丙起身。
溱溱叫住他:“陛下,您不必当真,只要您对外宣称南国公主嫁入了北齐,尔后身患重疾暴毙,我再趁机离开……绝不打扰您的生活……”溱溱一急,立即跪下。眼下,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只能按照最开始的轨道,继续演下去。敌人在暗,她在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风波当中,若是她此时不再行动,想必后果不堪设想。
“啊溱姑娘,我离开一会儿……”溱溱泄气,瘫坐在地上。
“喂,你这陛下该不会……”她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昂着头,看着玄今。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不近女色,但近你。”这是溱溱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他为何满脸憋气,像是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一般。
“我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向你,只有你点头,他才敢说话。莫不是,他对你有情?”溱溱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番,饶有兴致地分析。
玄今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喝酒:“秦溱溱,你以后少听戏。”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你可一定要帮我,我一定要当上北齐皇妃。”秦溱溱眨巴的眼睛,然而玄今并不吃这套。
“给我一个理由。”
“这不明摆着吗?当成皇妃不是每一个姑娘的梦吗?”溱溱骗她。
“那爱莫能助。”玄今一饮而尽,起身便要离开。
“如果我说我有苦衷,我是被你心尖上的公主陷害,你会相信我吗?”溱溱情急,意欲说出真相,她知道他不会信,谁会相信一个平日里吊儿郎当、满口谎话,只相处过几日的女子呢?
谁知玄今转过身,笃定地回答:“我信你。”溱溱待在原地目瞪口呆,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细细品味他这句话,她自言自语:“他说相信我?是问句?还是肯定?”
竹林的雅苑内,皇后娘娘穿着便衣进入隧道。她今日本是出宫求福保佑公主安宁的,但用意是打着求平安的幌子,前来探望女儿。
覃臻臻一见到自己的母后,眼神总算有些生气。她快步走到母后身边,泛着红色的眼眶溢出几层几层的泪珠:“母后,那秦溱溱究竟是何人?难道真如她所言,她是您的女儿吗?您为何要将我囚禁在此地?”她现在有着种种的疑惑。
“胡说,那贱民怎会是我的女儿。”皇后身上的戾气很重,覃臻臻不明白,母后向来温婉似水,眼神从未像今日这样血海深仇的。
“臻臻,你听母后说,母后自然是不会害你的。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和你说明真相。”臻臻有些害怕,皇后端起碗,舀起一勺汤,汤的雾气下,她的脸渐渐模糊,皇后慢条斯理地说:“这好戏,才慢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