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皇后得知臻臻公主出逃前往北齐后,内心焦灼不安,但她也只能选择沉住气,毕竟公主被挟持、被掳走的戏码是她自导自演的,她也只能叫成韬大将军手下的人秘密寻找公主的下落,她给将军施压,一定要在陛下得知此事之前找到公主,若是被宪瑀帝知道臻臻出走的事,这件事情便会浮出水面,到时候她与公主就会陷入不良境地。
眼下大将军私自将臻臻送走扰乱了她的计划,她原打算逼着秦溱溱嫁入北齐皇室,再以加害公主,意欲取代公主之罪加罪于她,可是北齐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现在就连公主也是下落不明,皇后上官月清心急如焚。
皇后秘密出宫到关押秦正的地方,关押的地方是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子,屋子里潮湿干冷,长满了青苔。大门被厚重的铁链锁着,推开门,秦正正坐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饶有兴致地写字。他消瘦了许多,脸部轮廓清晰可见,嘴唇青紫,但是精神瞧着却极好,还有闲情逸致作诗写字。
皇后走进屋子,扑鼻而来的墨水味,在这潮湿长满青苔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幽和文墨气息。秦正原先要她答应他一个请求,她原以为他要她放过秦溱溱,没想到他只是淡然地说:“求皇后娘娘给草民安置些笔墨纸砚,这样黄泉路上倒也不显得寂寞。”
照看他的人说,他每日都只是看书写字,除此之后,没有任何异常和情绪波动。有时候他便到窗子前晒晒太阳,从不找人问话。
秦正见上官月清进来,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手中练字的动作顿了顿,又假装看不见似地继续写字。上官月清走向前看他写的东西,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上善若水”、“心如明镜”的话语。
上官月清见他对自己如此漠然冷淡,禁不住嘲讽他:“你与秦溱溱果然不是亲生的,做事风格都是如出一辙,这不知道也还以为你们各顾各的是商量好的,这俗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用在你们身上倒也贴切。”
秦正不语,但他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优哉游哉地将纸币收拾好,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甚事都牵肠挂肚的。就算步步算,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上官月清轻蔑地笑,全然不理会他,只是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不得安宁。秦正听她的脚步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焦灼,于是他尽地主之情谊般招她过来喝茶。
“秦正,你知道本宫最厌恶你什么?”上官月清厉声喊道。
“就是你现在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永远叫本宫看不出你的心思。那么多年,你始终在南都,你在本宫眼皮底下养大了那个贱人的女儿。你其实与她一样,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秦正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动作,他的脸色稍稍便沉,但很快地,他又一副与我何关的模样,叫上官月清看得气急败坏。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气质典雅,这样气急攻心倒有失风雅。”
皇后依然自说自话,“你们总习惯这样,在本宫旧伤上面添新伤。不过没关系,这次本宫新伤旧伤,一起算。”上官月清含泪欲洒,她本想不顾前嫌,安然无事的,但是所有的人都欺瞒自己,上官家怪她冷血,将姐姐赶尽杀绝;陛下将秦溱溱的事情藏着掖着,甚至还私底下偷偷去看过她;秦正也恨自己,恨自己处处纠缠。可是他们都不曾有过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陷害、算计,还杀害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儿,那些好似被凌迟的痛,他们又何曾体会过?
难道她不曾自责过吗?那些噩梦缠绕的日子里,她叫她放了她,那场火,那些意外,好似是她亲手策划一般。而上官月琬倒是走得一干二净,留下的骂名也渐渐被淡忘,那么她呢?
秦正看她情绪如此激荡,终于沉不住气了,“清儿,你到底为什么执念?你姐姐已经死了,溱溱是无辜的,她没有选择亲娘的权利。”
上月月清抢先答道:“可我这次也想做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你和上官月琬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言传身教,是时候投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她又接着说,“是啊,你们所有的人都说她无辜,那我的皇儿呢?他就不无辜吗?你知道我只要一想到她杀了我孩子,却没有遭到报应就撒手人寰了,我有多恨?她的报应,就该母债女偿。”秦正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自责不已,他当初就应该带着溱溱远走高飞,为何还要眷恋南都?他本就是罪人,还敢奢望她的原谅吗?
从前的上官月清温婉善良,凡事都为他人着想。那时候皇上对她一见倾心,她知道姐姐对皇上有情,便有意拒绝和逃避。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意呢?她常常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假装偶遇。记得有一会儿大热天的时候,她满身大汗,险些中暑,为了照看生病的他,瞒着上官府上的人不分昼夜地照顾他,为他四处寻药,找郎中。
那时候的他,纵是心如磐石,也早就被她的真心打动,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将他们带入殊路。上官月琬早就知道,皇上下令要娶的是妹妹上官月清,所以她使伎俩想毁妹妹声誉,却不料,那日在阴差阳错之下,他错过了与她最后的机会。
他知道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是如今被她知道,她现在想要赶尽杀绝的女儿是她与陛下的亲生女儿,而她一直悉心照顾的是自己与她姐姐上官月琬的女儿,她一定会精神错落,而失心欲焚。
上官月清愤然离开,秦正再也坐不住了,他原以为,她会念及旧情,放过溱溱,可是见今日这反应,她是要赶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愤了。
可是,这一切要怎么样才能阻止呢?秦正叹息不已,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了呢?